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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吟:原生

2019-05-01  本文已影响0人  你的龟壳

                  Chapter  3

回去的路上,江姑娘七魂丢了六魄,她捧着脸,那双没戴眼镜,度数又大的眼睛迷离地盯着苏令看。

要不是江同志性别女且正常,苏令早把她踢出车外了,正犹豫要不要请个道士给她驱驱邪,江姑娘发作了。

江姑娘待嫁新娘似的娇羞“殿下,方才那位公子可是殿下的旧识?”

苏令离合器一踩,点了个头。

“奴方才可真真惊呆了!如此姣姣君子,殿下怎忍心割舍。”江姑娘结合上下事件,脑补苏令和那位姣姣的一段爱恨情仇。

这要是她,光看看那张脸,还有什么气可~生的!

车子到了个岔路口,苏令拐好弯才回:“你都说了,他是白月光。而你殿下我就是那沟渠,他傻了吧唧照上了,也不能一直照着。”

“殿下可莫妄自菲薄,要奴说,殿下有才有品不说,光是这面相,能配得上殿下的那可是要顶绝的,这样的男子,除了方才那位公子,奴可还未见到。”

这大实话说的苏令心里一顿畅快,她世外高人似的长叹:“造化弄人,天妒红颜啊!”

苏队这脸上的过于迅速,江姑娘扔了剧本,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的外套:“苏队,我觉得那位白月光还是想照着沟渠的~”

苏令摇头,不想多说。

陆瑜是她心里埋藏最深,不愿提起的回忆。这并不是因为伤得深而无法直视。她怕很多人像沥沥那样问起:为什么会分开?而她面对众人,没办法说慌,更不可能说实话。

她只要他人都知道,陆瑜如表面那样:风度有礼,颜值扛打……而他的背面,她十分自私地想自己留着。

那是个晴天,苏令记得。

老苏那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老头子拽她去看画展。

苏令果真是亲生的,对着一幅牛头连着马嘴,很像骆驼的东西一头雾水。回去的机会渺茫——老苏仗着昨天临阵磨枪加度娘,正与几个专业人士聊的热火朝天。

苏令十分煎熬,开始漫无目的地漂。到最里面的时候,她看到一幅画——高高地挂在墙上,在那些让人觉得扑朔迷离的油画中鹤立鸡群。

它是唯一一张素描画,也是唯一一张她看得懂的画——一个温馨的家,年迈的老奶奶在厨房摘菜,客厅里,父亲躺在沙发,一脸惬意地在看书。电视的画面是猫和老鼠。俩个女孩在房间,客厅间追追打打,有一道温柔的目光从阳台射过来,是在阳台晒被子的妈妈。

苏令站了好久,她想:画的主人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就像她和老苏,老杨。有个屋檐,就有了全世界。

“很好看吧!你看出什么了?”

一道有点稚嫩的男声冷不丁从她背后响起。

她被鸡啄屁股似的惊的弹跳回头,见是一个小屁孩,呼了囗气。

小屁孩比她矮半个头,大概六七岁。

天!他长的比我还好看。苏令心里导弹炸了。

小男孩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十分有耐心地靠着墙柱等。

苏令发现,他皮肤很白,像是被吸血鬼吸干了身上全部的血液,白的近乎病态。他身上的小西装没有力气地挂着——里面空荡荡似的。

“你觉得这画这么样?”

他又问了一遍,苏令这会听清了他的声音。

带着一点稚气未脱的软糯,但最多的是清冷。一种跨越了年龄佯装的清冷。并且声音十分细弱,他一直靠着墙柱,把整个身体放上面,整个人透着久病多年的孱弱。

“人画的很逼真,动作自然。最重要的是情感表达的很成功。最普通的幸福与美好。”

苏令学过一点素描,看得出作者功底甩她一大截。她说的真诚,丝毫没有随便哄哄,小男孩又不懂的敷衍。

但那臭小子居然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俯瞰她。当然是精神上的,毕竟他比她矮。

“这幅画叫恶根!”他像个无脊椎动物,整个人黏在墙柱上,极黑的眼珠聚集成一个点,落在画上。

“老人在笑,眼眶却是红的。她在给全家一个了断,在她看来最好的选择。厨柜有一包毒鼠药,里面是空的。灶台上淘好的米里藏着它。”

“她显然做好了决定,眼线停留在让她做出选择的儿子身上——怨怪又爱怜,这是她的骨肉至亲,再怎么怨,也恨不起来。”

“那个男人在看书,如果不是脸上恶心的淫欲太明显的话。真让人以为他是个“学者”。这个男人为沾花而赌博,下场便是欠下巨额债务,依然“保持本心”进风花雪月地。”

“无疑他的妻子——阳台的女人是可悲的。栏杆破旧,中间上面有一道新的刀割痕迹。她待会会让丈夫过来,亲自送她下地狱。”

苏令扒拉着墙,使劲垫脚。大眼睛左啾右看。也没看出一家互杀的痕迹。而眼神,她视力5.0,也没有智障问题。真看不出怨毒的眼神。

她背后的男孩突然笑了,苏令立马意识自己被“鬼故事”唬了。刚刚心底渗出的惊恐此刻化作气愤,苏令三两步走过去。

“你……

后面的话硬生生哽住,苏令瞪大眼睛,后背窜上渗人的寒意——就是这个位置看,画中所有的温馨轰然坍塌。

他说的对!这是一场恶根!

那个男孩声音夹着笑意:“你猜,最后谁活了下来?”

苏令舌头麻了,想说话怎么也开不了囗。

男孩自答:“那个长发女孩。短发女孩是她的同学。她知道奶奶今天决定,所以特地请同学来做客。最后老人给每人盛了饭,而她只需要提前让同学吃囗饭,自己再假装去厕所”……

“她妒忌的,只是同学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男孩慢悠悠说完最后一句,支起身子离开了。

苏令回去后,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

初二〔3〕班。

苏令趴桌子上睡觉,黄勇那个讨人厌的长舌夫与他同桌好闲事开始了每日的“大妈嚼舌根公共会议。”

好闲事:“昨天咱班新来的叫陆瑜的,哎呀!讨厌死了啦!人家和他说话,爱理不理的!长得那么好看,脾气坏,差评。

长舌夫从鼻孔哼气:“他呀,听说没父没母,暂住在养父母家。而且听说他妈……好闲事捅他,低声:“来了。”

俩人嗓门大,没聋的都听见了。几十道视线落在进来的少年身上,各自揣测黄勇未说完的话。

“嗷!谁呀,哪个”……王八蛋憋进肚子里,黄勇腆着笑脸对一脸不耐的苏令:“苏姐,这是怎么不高兴了?”

扔书砸人的苏令随便扯:“你挡我太阳了,烦死了!”

苏令外号苏一霸,学过五年散打。他瘦不拉几一个,实力悬殊。只能恕不敢言,他硬生生僵着笑脸出了教室,心里诅咒女魔头出门被车撞个稀巴烂。

下晚自习,苏令翻墙到了校外。

黄勇肚子几根肠子苏令多多少少了解,今天从她身上丢的面子。这个五行缺德的长舌夫一定会以他神奇的逻辑把错怪到陆瑜身上。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苏令对着它,露出不自控的淫笑。

没想到那个小屁孩长成少年,好看的让她有个老牛吃嫩草的色心想法,月黑风高夜,苏色女打算来个英雄救美,趁陆瑜感谢的当口,趁机摸他的手。

苏令猜到了开头,而结局……

水泥地铺上朦胧的白光,路灯在那个少年头顶,他的脸白白净净,单肩背着书包,站着不声不语。

地上躺着捂着肚子嗷嗷直叫的黄勇和他那几个“兄弟”。那惨样,一如当年。苏令遗憾,这豆腐怕吃不上了。

黄勇捂肚子,说了些什么,少年没有表情的脸陡然色变。

有道冷光刺进苏令的眼,她收起脸上的玩笑,快步走过去,夺了陆瑜手上的刀,借推开他的机会,十分“自然”地揩了一把油。

“黄勇,你怎么欺负同学。你大他多少岁啊!真不像话!”苏令叉腰,“教导主任”式训斥。

刚点吓尿的黄勇快哭了:“苏姐,一点误会。”他连滚带爬爬起来,小声逼逼:“”再说了,他竟然带刀行凶我。”

苏令嗤笑,猛地把刀对准黄勇的肩膀,后者吓的闭眼,却没感到疼。

是把假刀。

黄勇梗着脖子脸发烫,心里暗骂姓陆的卑鄙。苏令瞪他,一脸凶相,土匪本性暴露:“今晚你先挑的事,先给陆瑜道个歉。然后今天的事,谁敢说一个字,我……”

那假刀被女魔头放手里抛上抛下,黄勇怂得再三保证不敢放一个屁。道了歉就带着群混混跑了。

陆瑜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然如流水表情,苏令刀递给他:“这个不能带。”这刀或许是个玩笑,但他刚才那种决绝又狠厉的表情是真的。

那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苏令见他没应,趁势拍了下他腹部:“听到没?”

天!他有腹肌!好硬!色女吃了豆腐,身心俱爽。

少年皱眉,有点好奇地盯着她,最后还是点了个头。

——

闹钟响了,苏令从回忆的梦里醒来,忽然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翻墙出去,陆瑜在她心里就一直是个安静内敛,气质出尘的男子。似乎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有点孤僻,又不知人情世故,大多时候他很可爱。

可那件事后,彻底决裂。

高考结束后,苏令拉了陆瑜去海边。在那遇见了好友白婷。

陆瑜不感兴趣,苏令怕他无聊,跑回酒店拿他带的书。

回来的时候,白婷被冲到了海滩,闭着眼睛陷入了昏迷。

而陆瑜安安静静地躺在沙滩椅,苏令先打电话,再四处呼救,这块有点偏,没什么人。过了好一会儿,来了几个人。

心脏复式,人工呼吸。

白婷没有一点反应!

医生说白婷冲上沙滩的时候已经超过半小时以上,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苏令终于无法逃避,颤声问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的陆瑜:

“白婷出事的时候你看到了?”

他点头。

“陆瑜,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呼救”?她质问,要气疯了。

“没兴趣,不想救。”他当时低头转魔方。

魔头六色一致,他才抬头看她:“苏令,你生气了吗?”

苏令当时有多气,夺了魔方,摔个七零八落:“陆瑜,你心理变态啊!你是不是有病!那是条人命,你没兴趣!是吗?你得了情感冷漠症吗!”

“你怎么那么没人性!”

她似乎从没对他说过重话,可那次,她想尽无穷剜人的恶语中伤他。

后来,她独自一人转去了H城。从此,俩人再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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