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范的犯罪

看了志贺直哉的短篇《范的犯罪》很是震惊。

全文除了开头部分是陈述，后面都是对话，法官和相关人员的对话。

魔术师范表演飞刀时，伤到妻子的颈动脉，妻子当场死亡。范被捉了。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到底是失手还是故意为之，众人不得其解。

团长说：这表演对老手来说算不上难，但是表演得保持稳定和警醒状态。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我也认为不可能发生。总之，不清楚。

华人助手说，范的人品很好，他的妻子也不错。但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十分冷漠。

助手说起先他们挺好的，自从他们孩子出生夭折后，就不好了。他们大吵大闹，范能克制自己不动粗。为什么不分手，范说他不能，即使他妻子提出，他也不能憎恨不该憎恨的人。他妻子的家已经被她哥哥霍霍完了，她作为流浪艺人流浪了几年，不会被人接受了。

当时看见范也是慌乱的，助手第一反应是他终于把她杀了。但是他也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失手。

范本人说：从结婚那天起到孩子出生那天，他一直是爱着她的。

得知孩子不是自己的，他就没法爱她了。孩子是妻子表哥的，两个人的婚事也是表哥提的。随后孩子窒息死了，妻子的乳房堵住了小孩的口鼻，可是范不能释怀，甚至看见她就厌恶。

他不能离婚，因为妻子说离婚了她就不能活。她小脚，一个人不能养活自己。

她也不同情自己，甚至冷酷地看着自己的痛苦，看着自己的生活渐渐崩溃。就在出事前一晚，两个人刚大吵一顿。

范自己也常常想，想她去死掉就好了。也想过杀死她。

那天吵过之后，自己晚上睡不着，有各种亢奋的念头。觉得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都是她害的，看不见光亮。但是心里还燃烧着寻找光亮的念头。

另一方面，他想她死了多好。杀了她会坐牢，坐牢的日子不知比现在强多少。

然后自己渐渐疲惫不堪，杀人的念头渐渐模糊。自己也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悲哀。看见妻子，她好像也是一夜没有睡。

早晨范在外面徘徊，已经没有了晚上那种念头了，对演出也不担心。

演出开始后，妻子穿着很漂亮，笑着和台下观众打招呼。范掷了两把刀到在她头上方和颈肩边。

刀飞离指尖夹杂着一种仿佛粘连又有些执拗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已不明白刀子将会插在哪里。我每投出一把都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再要掷到到另一边颈肩边，他看见了妻子恐惧的眼神，只感觉她脸上强烈的恐惧也同样强烈地投射在我心上。我感到头晕目眩，但还是顺势将手上的刀子几乎是朝着黑暗一般，漫无目的地投了出去……

“我终于杀了她。”

无意间做了仿佛是故意的事。

后来他想怎么遮掩让自己看着像过失杀人判无罪。他也很兴奋，甚至想大喊大叫。现在在法官面前，他不再主张自己是过失，坦诚自己的想法。

法官判了无罪。

两个人捆绑一起的悲剧，冷漠就是杀手。这里写得最精彩的就是范在法官面前的陈述，袒露内心的痛苦和徘徊，就是阴暗的想法也没有避开，让人震惊。

而法官的亢奋和理解，也是让人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