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集•作业本

作业||人物描写2

2022-12-01  本文已影响0人  记忆里的角落

金谷园内,清溪萦回,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

时至正午,凉风习习,正堂内窗户大开,歌舞丝竹管弦乐声声不断。

陆机进门,听闻歌舞升平,眉毛紧皱,想不明白为何在此关键时刻,石崇还有闲情雅致在此赏景观舞。

他今日来此只想确定一个消息。

刚才在院外没有见到那人的马车随从,昨日还高坐厅堂,今日真成阶下囚?

观看堂内跽坐两侧桌几后的几个人,都是神色各异。见潘安果然又在,轻轻冷哼一声,对潘岳的眉骨不耻,空有满腹经纶,可惜没用在正经道上。

上座没有贾谧,陆机这才深信朝中变了天。

“哎呀,世衡兄,来晚一步,自罚一杯!”左思眼尖,举杯招呼陆机。

陆机心不在焉拱手施礼连说告罪,对当中正坐的石崇稽首行礼后跽坐在左思身边。左思对他挑了挑眉毛,看来他也是得到了消息。陆机低头拿杯盏掩盖其心思。

石崇神思复杂看着依旧潇洒的陆机,这是个聪明的。

他暗自思忖着座下每一个人,陆机是他最为欣赏的人,可惜他比潘岳圆滑,如果不是依仗他背后陆家的威望,贾大人需要,他才不会俯身迁就这个自傲的年轻将军。

“嗨呀,诸位还有闲情雅致,可这天要变了!”陆机喝下自罚酒对在坐各位说道。

“赵王进京,有各世家牵扯其中,他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一个文士脸露轻蔑,他是王家子弟,二十四友之一。

“赵王是不敢随便动刀,可是杀鸡给猴看还是有效果的。我看这次贾公也难逃此劫,我等具是麾下文士,不知会怎样。”

“你也说了我们只是文士,附庸风雅而已,干我们甚事?”

“呵呵,也对,也对……”说着几人相互抛着眼神。

“赵王此次成功进京,其麾下谋士孙秀功不可没,赵王对他简直言听计从。贾大人早朝进宫,现在还没有回来,各位不想想?”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仿佛一切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赵王如果心还有顾忌,就不会对他们做出格的事情,毕竟司马家的历史可是由他们改写的,赵王不想留下骂名,只能礼遇他们这些文坛雅士。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莫名的恐慌,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怎样的局面。于是借着这次聚会探听消息。

石崇举杯沉思,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在他们踏入金谷园不久,贾谧已经被司马伦当场诛杀在宫门口,贾皇后打入冷宫羁押,捕捉贾家党羽已经在进行,很快这里的某些人就要面临死亡了。

他凝视下首的潘安片刻,便转向其他人。大难已经来临,他想好了自己后路,至于潘安……

石崇抿了一口美酒,继续听文士们谈论。

“听说此人心胸狭小,睚眦必报。欸,子安,听说孙秀当年在你父手下做过小吏,如此大才,令尊错失,实在可惜啊。”

潘安脸色苍白,喏喏说道:孙大人有才,有才华的人都是要谋高就的。”

“他因该不会记仇的,不会的……”他的心揪得紧紧,手指因为紧握杯盏僵硬疼痛。

年少时因为嫉恨孙秀聪慧,故意找岔欺辱孙秀的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当时用鞭子抽孙秀有多痛快,现在心里就有多紧张害怕,他永远忘不了孙秀那双含着仇恨的眼睛。

陆机见潘安额头渗出冷汗,兀自在那里发呆,连声招呼他都没反应。便眼露讥讽,端起杯盏遮住上翘嘴角,掩饰他的冷笑不屑。

“哼,被权势迷住心窍,不知死活的东西。就你会模仿别人笔记?”这次赵王进京如此顺畅,就是打着为前太子伸冤旗号,孙秀不过是借势而起罢了。

想起冤死的太子,陆机冷哼一声,幸亏自己故意找借口躲过贾谧的试探,不然这顶谋害太子的帽子怎么能给了潘仁安这个媚惑仔。

日落拉长了潘安离去的身影,绿珠陪伴在石崇身边,目送潘安失魂落魄离开金谷园,见自家主子逐渐阴沉的脸,生生憋回了想问的话。

黑夜降临,潘府大门的灯笼亮亮的,府内道路两旁也有点燃的灯笼照亮。

潘安神思恍惚走在府中小路上。时明时暗的灯光,似乎在预示着他的仕途又面临深渊,这次要怎样才能跨过去?

多年前,因为遭到嫉妒,才华不得伸展,只能在穷乡僻壤为官,妻子老母跟着受罪不说,儿女先后都因为一点小病得不到及时治疗而丧命。

为摆脱这种不公正遭遇,他丢掉一身傲骨,以文字做利刃,甘愿做权力门下的一条狗,主人看谁不顺眼,他就扑咬上去。一路荣华富贵,可惜儿女都已经不在,就连妻子在一年前也去世,只留他孤身一人享受富贵权力。要不是顾念老母,生死又有何惧!

潘母见儿子神思恍惚,请安问好也是答所非问,老人心中不安,想起早逝的儿媳 ,老泪直流,儿子不听话,不愿意续娶妻子,让她这个老婆子操碎了心。

儿子离开,便吩咐身边婆子注意老爷院里的动静,婆子答应出去吩咐小厮去前院探听情况。

潘安辗转反侧一宿无眠。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匆忙洗漱完毕,也顾不得整理好仪容,早饭也不吃,就离开府,坐着牛车去往孙府。

婆子回禀老夫人老爷一大清早出了门。

潘母痛苦地闭眼忍住眼泪,在一睁眼,恢复清明,吩咐下人去琅琊郡传信给二爷,务必把小公子送去他的外祖家,越快越好。

下人领命飞奔出府传信不提。

潘安在孙府前等了两个时辰,门口看门的家丁,除了拦住让说大人在见客,让他稍等。他只能等,再回头已经不可能。

门口家丁对其他来客一概不拒笑脸相迎,就连最后一个进去的左思,都很顺利的进府,而他依旧站在牛车前等候。

太阳开始散开炽热光芒,潘安脸上经汗水直流,后背地浸泡被汗水浸透,有点难受。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满脸汗水,看看天,正中的太阳光刺眼,他眯着眼睛,说不清脸上是冷汗还是热汗。

此时的潘安跟当年左思上街有得一拼,只不过没有人朝他仍臭鸡蛋,烂白菜。当年对着狼狈不堪的左思他一脸得意,现在左思看他就有多张扬!

“他们正在吃宴呢,等吃完了,就会见我了吧?”心中忐忑不安,可是来自心底的一股傲气,又让他有一种优越感,这优越感不知来自何处,也许是很久很久,久到少年时意气风发拿鞭子抽打一个年轻官吏时,那种自傲优越这时候冒出头,有点不合时宜。

如今孙秀翻身了,掌握朝廷大权。这念头甚至有点作死。

潘安昏昏沉沉,就在他双腿打颤就要站立不稳时,被门房一声高喊惊醒,

“有情潘大人进府!”

潘安习惯性整理冠容,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没了仪容可讲,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牛车和马车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那么刚才离去的人都看见了他这副不修边幅的尊容了。

他苦笑一声,随着迎客的家丁进了孙秀的正堂。

孙秀正在拿着一把剪刀修剪一株茶花。

潘安想起旧事,就试探问孙秀,“还记得我们相处的旧事吗?”

孙秀回答,“心里藏着它,哪天能忘呢?”

咔嚓一剪子,一朵开得正鲜艳的茶花随声落地。

潘安是苍白着脸离开孙府的。

坐上牛车时他才发现,太阳已经西垂,夕阳染红了半个洛阳城。

牛车载着潘安迎着晚霞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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