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伤害之后,宽恕真的存在吗?
"风筝"是什么?"人"又是谁?有为什么要"追风筝"呢?对于阿米尔来说,风筝隐喻他人格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只有追到了,他才能成为健全的人,成为他自我期许的阿米尔。
那是我所想要的,要继续生活,要遗忘,要将过去一笔勾销,从头来过。我想要能重新呼吸。
本书前半部分直至父亲死去,我都无法分析阿米尔父亲的做事风格,而后阿米尔重回故地,一点点揭开了当年的秘密,才将往事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终于能够解释父亲在阿米尔童年时期,尤其是在哈桑与他一起时,为什么那么厌恶阿米尔。因为阿米尔的各种特权与哈桑对比,越能显示出他的罪恶,他为了尊严,荣誉抛弃了哈桑,然后用各种方式进行弥补,他在事实和谎言之间选择了谎言,好像万事所迫,其实这是一种懦弱。
阿米尔,哈桑以及阿塞夫像是父亲的各种品格分裂而来的产物。整个故事就是阿米尔(他对应懦弱,但每个人都懦弱)从阿塞夫那里挣脱去拥抱哈桑,只是这拥抱来的太晚。不过往事已矣,公道自在人心,阿米尔在一步步自我宽恕,最终一直追着风筝的的是他。
作者赋予哈桑知道风筝去向的能力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已经拥有了风筝,他就绑在风筝上,所以他总是知道。他拥有故事中所有人都没有的勇气和诚实,可这恰恰成了原罪,他对别人发自内心的热诚是最不应存在的,在那个世界上善良的人处于最底层,遭人厌恶。人们有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你厌恶一个人是因为他热烈地爱着你,多么讽刺。
书中的细节刻画之多让我感觉过于用力。但瑕不掩瑜,对于某些阿米尔的描写我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一个懦弱的人,那种面对懦弱的厌恶与无力像带刺的藤蔓圈住心脏,稍一动弹便渗出血来,然后一生深受其扰。你再不敢动弹,摸着结的暗痂在漆黑的深夜祈祷救赎。
索拉博是一个令我喜欢的角色,因为他的经历,我看到他在一群魔鬼间机械地起舞的时候,阿塞夫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我的心被抓在一起,锁链当啷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回响,一种窒息感围绕着我,感觉不到空气。在我看来,他是一朵妖冶的玫瑰,带着对世界的刺,让人心疼。他的种种怪异是他的宿命,接替他父亲忍受命运无端的折磨。他的喜怒无常,更像是保护自己的盔甲,用睡觉来对抗时间的研磨。我真心希望他可以好起来,用力地活下去。
故事是大历史背景下一个富家子弟的自我救赎。阿米尔是幸运的,有着童年阿富汗美好的回忆,从小生活在宴会中,唯一苦恼的只是怎样得到父亲的爱。哈桑是不伦的产物,注定得不到他本应有的幸福,好在他生性单纯,也有过快乐。但他是时代以及传统背景下的牺牲品,不断地被背叛。好在时代改变了,他的孩子终于能自由幸福地长大,虽然索拉博的心已千疮百孔。读者无从知晓索拉博究竟会走向何处,成为怎样的人,至少命运对哈桑一家的诅咒消散了。故事结局了,生活仍在继续,不执迷于曾经,主角们心无杂念地走下去反而更好。
"为你,千千万万遍。"这句话在书中出现了三次,当它从阿米尔口中吐出时,我感动了,这个彼此纠缠折磨的故事终于以宽恕告终。阿米尔身边的人相继死去,故事尘埃落定,他自我安慰着不再忍受精神的折磨。这场闹剧从错位的关系开始,最后以自由的方式结束,我们所能做的是活在当下,爱一切能爱的人和物。不要因为人性的软弱,造就一个个受伤的灵魂。
我走向索拉博的房间,心下寻思,是否宽恕就这样萌生?它并非随着神灵显身玄妙而来,而是痛苦在经过一番收拾之后,终于打点完毕,在深夜悄然退去,催生了它。
没有人可以宽恕你,救赎只能在自己内心找寻。最后阿米尔没有得到任何人口头上的原谅,更没有神灵来解救他,在自我救赎中他的灵魂与哈桑走到了一起 。孩子喜欢用睡觉来对付恐惧,真正的英雄则会在意识到自己的恐惧后坚持勇敢面对生活,保持善良。 有人说"伤害之后,再无原谅。"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可以轻松的说声"没关系"。伤害是双向的,它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受害方选择不原谅无可厚非,他有权利怨恨施害者,也有权利忘记施害者。而施害者大抵分为两种:一种是施害而不自知的恶人,这种人不会感觉到痛苦,施害只是他对于现实的报复或纯粹的生理快感。像阿塞夫,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宽恕。一种是挣扎在痛苦中的懦弱症患者,他们日夜被内心的声音折磨,尖叫始终卡在喉咙里,痛苦不堪。他们渴求原谅,并用各种方式弥补罪过。像阿米尔,他最终通过解救索拉博完成了赎罪。他变成了健全的人,宽恕在暗夜悄然而至,并带着属于他自己的"道"。他被"道"解救,露出孱弱的微笑,生活仍在继续。
故事总体来说是平淡的,也有高潮低谷就像是现实一样,横跨了几十年的历史,从阿富汗到美国,几经纷争,到现在也不曾停止。中东世界本来安静祥和,而直至此世纪世界还在忍受战争主义,恐怖主义的折磨。前段时间美国又对叙利亚实施制裁,战火再次点燃,而这里面是不是也有阿米尔一样的故事我不敢想象。一切一切受苦的还是人民,法西斯主义的滥觞,请快点离开。爱与和平仍是世界的主要议题,人类没有达到高度文明之前,我们对于和平的追求完全不能放松。
《追风筝的人》-–伤害之后,宽恕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