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弦琴

      这是一篇英文短篇小说的译文 原文 by Roger Ley

      她正在摘水果准备做夏令布丁，忽听到一阵音乐飘进花园。放下篮子，擦干额头的汗，她绕到屋子前方一探究竟。菜园门站着一个男人，见到她抬了抬帽檐。只见他用胳臂夹着一个奇怪的弦乐器，一个小小的金属手把指向前方。

      “您有什么事吗？”她问。

      “夫人，今天我走了很久的路，实在渴得不行了，如果您能给口水喝我会感激不尽的。”

      他看上去穷困潦倒的样子，身上衣服又破又脏，或许是个正在找工作的工人。他很瘦，满脸沧桑，但身材还算结实。

      她转身走向屋子，示意他跟上。

      “花园里有凳子，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她说着。

      她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水，又切了一块早前给她丈夫做的蛋糕。当她走出来把杯子和盘子递给他时，男人叹了一口气。

      “我叫汤姆，”他边说边摇了口蛋糕。“汤姆·巴克兰。”

      “你边上那个精致的工具是什么呀？”

      “夫人这是手摇风琴，也有人叫它揺弦琴。我带着他四处走，能挣些外快。”

      “好啊，你可以拿他换一顿晚饭呢。”

      他笑了起来，“没问题的，”他说。

      吃完了蛋糕，他拿起了揺弦琴。

      “可以让我看看吗？”爱丽丝问。她把玩着这件旧乐器的转轴和琴弦，它们看上去布满刮痕和缺口，但琴上那些象牙嵌件和黄铜配件说明它曾有多么漂亮。她轻抚着琴身的曲线，最后还是把它递还给主人。

      他把琴放在腿上，转动曲柄，按动着琴键，一种奇怪的恸哭般的声音开始响起。他开始唱起歌，音色如她所料一般的高亢，但歌词她却完全听不懂。她手臂和大腿上起满鸡皮疙瘩，后背上汗毛耸立，那种感觉从后背一直充盈到头顶。

      歌声继续，旅行者深棕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觉得膝盖发软，坐倒在修剪的很短浅的草坪上，然后躺了下去。天空上，褐雨燕和紫崖燕不停地下降，俯冲，旋转追逐着。她闭上了眼睛。

      忽然惊醒，她听到丈夫推开花园木门的声音。她从天色变化中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久。旅行者早已不见踪迹，杯子和盘子整洁地码放在凳子上。

      “我好像听见了音乐声，”她男人说。

      爱丽丝站起身抚平裙子上的皱褶，“音乐？”她问。

      次年三月，孩子出生了。这是个羊产崽子的季节，这时候生孩子对牧羊人的媳妇来讲并不方便。她母亲曾经说过，“生孩子这事儿啥时间都不会方便的，”她说得没错。聪明的牧羊人都明白七月不碰自己老婆，她丈夫也是这样做的。但他从来没提起过这事，毕竟去年七月至今已经过去很久，很多事情也很难记得清楚。孩子渐渐长大，肤色和他一样深，眼睛一样是棕色的。去年紫崖燕曾在她屋檐下筑巢，于是她就给他起名叫马丁（注：martin有紫崖燕的意思）。

      马丁已经十岁了。他上了教会学校，像其他乡村小孩一样喜欢四处冒险。一天，在替妈妈去村里杂货店跑腿的路上，他听到前面马路拐弯处传出一阵音乐。他站定听了几刻，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在眼前，只见他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边走边摇动上面的把手，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男人停下脚步，朝男孩靠近，亲近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想不想试一试？”

      他们在路边坐下，男人给马丁示范如何转动曲柄、按动琴键。

      “这叫什么呢？”他问。

      “孩子，这是揺弦琴，你很有天份的，所以你留着它好了，我以后也用不上它了。”旅行者站起来离去。男孩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他慢慢地走回了父母的小屋，一路上奇异的音乐好像是琴自己演奏的一样。门前的母亲一脸茫然。

      “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拿到的？”她急切地问道。

      “一个旅行者给我的，他还说我很有天份呢。”他继续演奏起来。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音乐的魔力，但她已经老了，那种共鸣也微弱了许多，但她依然能感觉脖子后面汗毛耸立起来。

      “我们给爸爸弹弹看他怎么说，”她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那一刻她意识到孩子父亲已经评价过了。

作者介绍

Roger Ley伦敦生人，并在这里接受了教育。年少时曾在沙特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的工作经历包括曾经在北海和北非油田当工程师，在核能企业任职，以及后来在高校任教。他的小说和文章近年出现在不少电子杂志中。

他出版过两本书：《A Horse in the Morning》一本诙谐自传文集

                           《Chronoscape》一个关于时间和多重现实的科幻小说

个人网站：

rogerleywrites.blogspot.co.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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