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洛阳游记之一:古城魅影

7月8日晚，和同伴登上了山海关到洛阳的火车，开启了我的夏日之旅。熬过了火车的叮当作响和下铺大哥的如雷鼾声，在次日下午到达十三朝古都——洛阳。我们入住的是一个民宿客栈，在洛阳老街东端，闹中取静，环境很好。进入房间，满眼古色古香，让人惊艳。靠窗一侧的墙上，四副水墨画组成屏风，两张实木床榻分摆左右，——这种三面围栏的木床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其有幸，可以体验一把古人的睡眠了。复古洗手盆幽蓝沉静，两扇木门吱呀作响，老式门闩轻轻划上，这一片小天地，隔绝了外界的繁华喧嚣，足够我做一个黄粱美梦了。

稍作休整后，我们走出客栈。已近日落时分，蒸腾的热气开始消退，街上的人渐渐增多。“每个城市都有一条步行街。”洛阳也不例外，我们眼前的这条老街就是。不同的是，大多城市的步行街为翻新或新建，而洛阳的老街却是原汁原味。青石板路承载了太多年的风雨，无言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两边的店铺青砖斑驳，在夕阳下默然肃立。一千多年前，想必街上有来自大漠的骆驼商队的匆匆脚步，有高鼻深目的波斯人好奇的目光，有邻家女儿的巧笑倩兮和窈窕身影，有儒雅书生的掩卷沉思和衣袂飘飘。但更多的，应是布衣百姓的市井生活和烟火气息吧！你看，这家的“不翻汤”已有百年历史，仍然人头攒动，顾客盈门；那家的“胡辣汤”味道十足，让人欲罢不能；几家字画店点缀其中，看上去不起眼的店主人能写一手好字；古朴的乐器店里，一位老人正轻抚琴弦，琴声袅袅，如鸣佩环。恍惚间，自己也穿越了时空，在唐风宋雨里感受着盛世的繁华，不知今夕何夕。

走着走着，一座高大的城楼映入眼帘，气势恢宏，雄伟壮丽，——这就是丽景门。这座青灰色的建筑有四层，气宇轩昂，巍然耸立，和老街上林立的杂货铺形成鲜明的对比，颇有睥睨天下的气概。据说丽景门始建于隋朝，是洛阳皇城的西城门。而隋唐两朝，门内为朝廷各部门的办公所在地，也有部分官员居住于此。可以想见，在哪个讲究“夙兴夜寐”的年代，官员们也是行色匆匆，在夜色阑珊里穿行在这条街道上。武则天做皇帝后迁都洛阳，长期居住，处理朝廷事务，长安似乎被她不经意地冷落了。从长安到洛阳，迁都固然有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原因，但刻意避开权力争夺的血风腥雨，忘却早年骨肉残杀的不愉快经历，恐怕也是原因之一。东都洛阳，这个她和高宗曾经度过美好时光的地方，应该能带给她心理上的慰藉和安全感吧。也正是在这里，武则天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国力更加强盛，成就了自己的千古英名，而洛阳城也步入了一个发展的辉煌时期。千年以降，时光暗淡了刀光剑影，流水冲刷着曾经的辉煌，那旧时的燕子，更是在寻常百姓家飞来飞去，。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呢？“此心安处是吾乡”，武则天如此，布衣百姓也是如此，熙熙攘攘的人流，纷乱嘈杂的店铺，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烟火气息十足的日常生活，不也意味着内心的满足和舒适吗？这个平民的洛阳，市井的洛阳，才是最为真实，最有生命力的。

从丽景门中穿过，夕阳余晖温柔地轻抚着我，一如千年前。恍惚间，瞥见一个唐朝女子向我走来。以为自己在做梦，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手持团扇，身穿汉服，飘然而过，只留下一串笑声和俏丽的背影。正在好奇，又见一男孩子，一袭青衫在身，峨冠博带，文质彬彬，和同伴谈笑风生，风流儒雅。被他们所吸引，我也顺着人流前行，来到了一处名为“洛邑古城”的仿古建筑群。向本地人询问得知，这里古迹不少，但荒废多年，洛阳市政府几经努力，把它改造成一处人文景观旅游观光园，不收门票，刷身份证即可进入。这时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园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和同伴闲庭信步，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塔前，塔身在3D灯光的投射下熠熠生辉，“文峰塔”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座九层塔通体由青砖砌成，没有任何装饰，朴实无华。据说它是为了调和风水而建，李自成攻破洛阳后用红夷大炮轰炸，夷为平地；清朝重建后，屹立至今。不一会儿，一场灯光秀开始，不同颜色的光柱映照在塔上，构成一幅幅动态画面。凝神静看，这些画面就是流动的洛阳历史啊!从鼓角争鸣到大漠黄沙，从大唐盛世到熊熊战火，最后定格在雍容美丽的牡丹花上。整场灯光表演时间不长，但场面壮观，震撼人心，一会儿把人带到了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一会儿让人回到了安宁祥和的太平盛世。世事变幻，王朝更迭，光影流转中，历史的烟云渐渐消散，一轮明月高悬，思绪回到了现实。此时不远处的水面上雾气氤氲，流光溢彩，乐声隐隐传来，原来又有一场歌舞秀。驻足观看，有四五个女孩子，表演的是汉唐舞《踏歌》。舞者长身细腰，身段柔软，翠裙摇曳如三月的杨柳，婀娜多姿，俯仰有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春天的明媚。和着舞蹈的是优美的歌声：“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依相随，映日浴风……”歌声缠绵柔媚，和舞蹈浑然一体，如行云流水，美妙至极。我深深沉醉在这舞姿和歌声里，好想腋下生双翼，飞度这似水流年，做一个唐朝的采莲女子，在田田荷叶中寻觅自己的爱情。

曲终人散，月色如水，黑夜回归寂静。返程的路上，依然有明月作伴，好风入怀。在这静谧的古城里，忽然想到白居易咏牡丹的诗：“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此时正值夏日，与国色天香的牡丹无缘相见，但半日行程，却领略到古城的唐风宋韵，也是别有情致，足可慰我情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