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故事旅行·在路上

【空 • 行】夜宿曲孜卡乡,我在距离澜沧江20多米的地方泡温泉…

2018-01-28  本文已影响25人  流水静

藏东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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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盐井之前,我所了解的它,除了这地名所对应的人文景观盐田,也就是澜沧江岸最古老的制盐术,还有便是其拥有西藏迄今唯一的天主教堂。后来看地图及资料,才知道盐井的全名是“盐井纳西民族乡”,古代就是吐蕃通往南诏的要道。

小八来短信说,他搭上的车今天能到芒康。看地图显示的距离,盐井到芒康有一百多公里,顺利搭上车的话,两个小时就能赶到。放弃了前往盐田景区看看的愿望,我就顺着格桑指的方向往芒康方向走。

盐井的集镇中心并不在214国道上,一路向北走,路边并没有比较大的商铺,倒是有所中学放学后涌出的学生让我有些好奇。后来才了解到,考虑到冬季大雪封山,藏区学校的假期跟内地并不一致。

在路边一家小店铺买了水,然后坐在店铺外的凉棚下休息,一口气就咕隆咕隆把一瓶水喝得见了底儿。顿时,感觉浑身舒服多了,除了已经有些僵硬的双腿和起了水泡的双脚。

店铺是一家藏族人开的,家里有个一岁多的小孩,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煞是可爱。我抱起小孩儿,开心地逗他玩,来买东西的一个藏族大哥也来逗他,惹得他直往我怀里钻。藏族的阿婆和大姐给我拿了两捧水果,一种是小桃子,另一种就是袖珍版的葡萄,我给它美其名曰藏葡萄。

葡萄很甜,桃子的味道也很不错。藏族大姐得知我要去芒康,就说斜对面有个开货车的藏族司机可能要过去,然后径直帮我问。遗憾的是,那会儿藏族司机已经走了。

继续出发前行,吃了水果,喝了水,体力似乎恢复了点,然后就开始了一个大弯道爬坡。同在小店铺休息的另一个背包客,追着赶上了一辆拖拉机,背着大背包的我,在坡道上跑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拖拉机跑远。

站在弯道过完后的坡道上远眺,澜沧江峡谷一侧的峭壁裸露着黄褐色,延绵到背后的群山,又显露出了黛青色,而盐井乡所在的另一侧缓坡,则在一垄垄青黄相间的青稞田上,染出了嫩黄色。一栋栋带有藏式风格的两层民居,点缀其间,宛如山间田野的风景画。再往前走一小段路,一座建筑顶端大大的十字直插云端,在云层逐渐遮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肃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盐井天主教堂。

走过一小段乡间小路,天主教堂就近在眼前了。几个大树掩映的门楼上,有象征着天主教的十字,而楼檐镂雕的花纹却是藏族及汉族的建筑装饰图案。进到教堂的院子里,主教堂竟是典型的藏族风格,若不是被漆成绿色的大十字,单看建筑的外型和装饰,以及院子上边随风拂动的经幡,还真看不出这跟天主教有什么关系。

▲  盐井天主教堂 ▲  天主教堂大门

院子里没有人,走楼梯上到侧楼的二楼,门基本都锁了。主教堂没有开放,门也是锁着的,看不到教堂里边的情况。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后,我就抱着遗憾离开了。

再走到前边的一个小村庄时,双腿实在是迈不动了,就靠着路边防护栏休息。一个多小时的傍晚时光,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下去,数着从身边经过的牛群,揣测着当地人看向我的眼神,听着簌簌的风声和防护栏时而响起的颤声。

直到晚上七点多,我遇到了同向的背包客胡斌,才结伴继续徒步往前走。胡斌的年龄不大,那时候的梦想就是赶在生日当天到达拉萨,为自己二十岁庆生。

结伴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徒步中劳累和孤单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辆藏B牌的警车从身后开过来。在这傍晚荒山野岭的路上,我们终于等来了希望。顾不了那么多,胡斌直接冲到了路中间,远远就挥着双手跳了起来。

开车的警察是藏族人,叫做洛松土邓,要到前边的村镇出警,所以并不能带我们走多远。不过,那一刻的我们,更多需要的是安全,至于能不能带到芒康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第一次坐上警车,有一丝夹杂着如释重负的好奇和兴奋。到了一个路口,我们道谢下车,然后试着继续等待前往芒康的过路车。

▲  第一次搭警车获得的签名

天渐渐黑了,我们的希望也随之变成了绝望,而摆在眼前的关键,就是晚上在哪儿过夜。岔路口的路牌上有曲孜卡的指向,我便说,我们今晚去曲孜卡找地方住吧。

从半山腰的国道往下看,山脚下的澜沧江畔远远亮起了一小片灯火。那儿应该就是曲孜卡。我一边心里打着鼓往山下的路走,一边试图忽略脚底水泡的疼痛感,可还是步履维艰,跟不上胡斌的脚步。他仅背了一个小小的背包,走起路来挺轻松的,看我走得慢,也跟着放满了脚步。

走了十来分钟,看着江畔灯火还那么远,心里的绝望更深了。照我这拖后腿的节奏,我们今晚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呢?

随着身后响起的摩托车声和闪过的车灯光,我的感觉就像是绝望中忽然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看到了一点火星般的希望。摩托车近了,心也加速蹦蹦跳起来,甚至连呼吸也慢了下来。终于,摩托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骑摩托车的藏族青年说江畔那镇子就是曲孜卡乡,他在乡上的KTV上班,愿意带我们过去,顺便还能帮我们找一家实惠的宾馆。

胡斌的身材不大,而我加上自己的大背包就是个大负担了。那位青年的摩托车载上我们俩和背包,瞬间压力大增。青年小心翼翼地骑着车,拐过了几个长长的下坡弯道,再过一座长长的桥,曲孜卡乡就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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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青年把我们径直带到一家宾馆,跟老板说我们是背包客,一路过来挺辛苦的,房价尽量给点优惠。宾馆老板应该是汉族人,倒也爽快,就近安排了一楼的房间,价格给了优惠,还免了押金。另外,老板还介绍说,附近有个泡温泉的地方,住他家宾馆的客人可以免费去。

我们又累又饿,站在吧台外几乎挪不动脚步。赶忙办完住宿登记,一转身才发现那位藏族青年早已离开了。

到房间放下背包,浑身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还没道谢,更别说过问青年的名字。泡了两桶面,一顿风云残卷地吃完,才给肚子稍稍垫了底儿,再吃了一些小面包,饥饿感才慢慢消退。不过,换拖鞋时一看,脚指头和脚后跟起了好几个水泡,有的已经破了,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疼。这一天徒步,确实折磨了自己。

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我就到吧台询问那位藏族青年的名字,但办理入住的老板外出了。想到附近的温泉,跟胡斌一拍即合,拖着疲惫和疼痛的身体,就按老板先前指示的方向往温泉会所走去。

沿着澜沧江岸的木栈道慢慢地走着,有细微的江面水雾冷冷地扑面而来,再有轰隆隆的江水声从脚底传到心尖,倏然就有了刺激和兴奋交织的感觉。

刚进温泉会所的时候,池子还没有其他人。专享偌大的温泉池,再被烫烫的温泉水包裹,身心满满都是惬意和舒服。静静地躺在温泉池的入水台阶,回想着这一路旅行,我是那么的幸运,而此时的我,又是那么的幸福。我不会游泳,在浅水区仅仅能憋气划十米远的距离。尝试着换气游了几个来回,被呛了几口水之后,再也没有多少力气了,然后就只能一动不动地泡在温泉里。

渐渐的,泡温泉的人多了些,不少都是自驾旅游的人。跟几个从西藏过来的中年人闲聊,得知他们所走的川藏北线,路况非常差,一路几乎全是颠簸过来的。

走南线,还是北线,这是我即将面临的选择。不过,疲倦容不得我想多久,在入夜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中,我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再睁开眼,暴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匆匆洗漱完,把房间钥匙放到吧台后出来,外边已经有了丝丝寒意。

通过澜沧江上的曲孜卡大桥时,汹涌的江水裹挟着湿润的冷风吹过,身上都不禁打起了寒颤。有藏族人赶着牛群经过,一头壮硕的黑牛“哞”地叫了起来,给桥下怒吼的江水掺杂了不和谐的声音。曲孜卡在澜沧江的大拐弯外侧,沿江就是一长溜不太高的楼房,稍远处山坡平缓的块状绿地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藏居,在絮状的缭绕云烟中,恍如仙境。

沿着之字形的泥土路向上走,从江畔的山脚到半山腰的214国道,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以及时不时踢起石子碰撞地面的声音,一路都很安静,我们几乎没再遇到其他人,更别说来往的车辆了。

历经一夜暴雨的冲刷,国道的路面显得格外干净,延伸在云烟缭绕的山岚间,不动声色地平添出一丝孤寂的冷色调。路栏上有很多过往游人留下的文字痕迹,边缓步前行,边欣赏那些俗雅十足的笔墨,寂静的路上便少了些许孤单。

到了有一块宣传墙的地方,我们放下背包,坐靠着墙面休息。在万籁俱静的墨染天地里,看着缭绕云烟的变幻,渐渐的,我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又渐渐的,恍然自己置身于一个偌大的灰色世界,看不到边际,也触不到眼前的一切。

倏然间,我看到了自己,四年,抑或五年前的自己。一个人在白云山的千尺蹬上,拼尽全力地跑着,像是在追寻什么,可怎么跑怎么追,也看不到终点在哪里。我想告诉他,那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我想让他停下来歇一歇,别那么拼命地跑。我还想说,看到那样的他,我心里莫名的难过。然而,我怎么喊也喊不出声,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依旧是那身素白的衣服,披肩的长发,还有脸庞上挂着的淡淡笑容。我认识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忘,她不就是我念念不忘的人么?

“牧人!”

我终于喊出了声,喊出了她的名字。只是,乍醒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仅仅是内心的呼喊,甚至,我不知道那一刻从脸庞滑过的温热是泪水,还是汗水。

到不远处拍风景照的胡斌回来了,我缓了缓神,然后站起身,拿出背包的笔,在背后的宣传墙上写出了这段旅程的第一处笔迹——

牧人,我不再爱你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一切,祝你余生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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