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国放心|我的视界 我的中国
(一)
(网图,侵删)“——吱——”,尖锐的紧急集合哨在凌晨的空气中突然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紧张而不失秩序的忙碌,空气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轻捷的脚步声与衣服之间相摩挲的窸窣声。
四分钟之后,中队的所有官兵于营区集合地点全副武装立正站好。
“同志们,就在刚才八七水库发生大决堤,上级下达通知,需要我们立刻前往前线抗洪救灾,救百姓于危难之间。”
队长站在队伍面前,面容肃穆,眼神坚定,问道:“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有!有!”
一连三个‘有’字皆字字千钧,铿锵有力。
“现在,水性好的战士出列,于队伍右侧站好。”
命令一下,所有人动作起来,有一小半人出列,两队战士安静待命。
徐斌留在右侧队伍里。
“徐副队长带领你们这一队,我带另一队,车现在正停在营区外,一队一辆按秩序上车。”
做好安排,队长下令:“集体队友,向右转!跑步——走!”
节奏有力的步伐在空旷的营区中显得庄重而又严肃。
车子前往水库的途中,徐斌看到沿途都是逃难的群众。
他们个个神色仓皇,或赶着牛羊,或背着幼子与行李,不时有哭泣声阵阵传来。这些都像是打在徐斌心上的重拳,让他恨不得立马开始抢险任务!
(二)
(网图,侵删)到达八七水库时,已有另外两支队伍在那里整装待命,不多时,剩下的几支部队也汇集到了水库上方的一处空地。
此时,站在水库旁边,耳边是狰狞呼啸着的洪水声,所有人的心中无不是既紧张又担忧。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大坝决堤进一步扩大,下游的百姓及农田损失必定更加严重。
战士们每一个都恨不能化身一堵石墙,将水库堵得严严实实。
(网图,侵删)支队长站在几百人的队伍面前。
他个子不高,但身板挺直,如崖边一株宁折不弯的青松,黝黑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面对战士们的亲切与和气,只剩下坚毅和果敢。
“同志们!现在检验我们平时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灾难面前我们必须争分夺秒,面对组织和人民的期待,你们——能不能胜任!”
徐斌站在队伍中,心中充满了一股甘为百姓赴汤蹈火的热情,听到支队长的问话,立马大声吼道:“能!能!能!”
他的声音汇入了几百人的队伍当中,一时间这声音压过了洪水肆虐的轰鸣,久久回荡在八七水库的上空。
支队长安排好了各支队伍的任务,接下来大家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抢险工作当中。
三月的寒风依旧凛冽,像刀子一样割在官兵的脸上,肩头担着的是沉沉的重量,然而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装运沙袋的官兵排成了条条长龙,军绿色的身影在这冰天雪地中犹如茁壮成长的不屈胡杨。
同样接到命令赶来的各支队官兵们,以及自发前来的群众渐渐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各项工作都在首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由于天寒地冻,地上的土块和石块都不容易获取,堵塞工程不容易实现。
徐斌在人群中扛着沙袋健步如飞,对待洪水犹如面对对战时的敌人一般,一分一秒也不敢松懈。
刚一转身,就听到支队长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水性好的各位官兵立刻前往临时营地集合!请立刻前来集合!”
徐斌带着队里水性好的战士跑步前往,在另一支队伍旁边整顿好,等待命令。
支队长拿着喇叭跟着首长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二人绿色的军大衣上也都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
“各位同志们,水库决堤严重,已经到了危机关头,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缺口堵住,不然将严重危及下游群众!让你们过来正是因为各位都是能力素质过硬的好战士,现在需要你们进入到水里进行堵漏工作,拯救人民于危难之间。”首长字句铿锵,“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回答首长的是声嘶力竭的吼声,徐斌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越发心潮澎湃,心中涌起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全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几十名官兵又整齐划一回到堤坝,穿好救生衣一个接着一个往零度以下的水中跳去,一道人墙在若隐若现的天光中现出身形。
徐斌已经在水中待了许久,经过这段时间的抢险,缺口水流量小了不少,他身上早已冻得感觉不到寒冷,只是一直机械地动作着。但只要一想到来时路上看到的人们,以及被浸泡在水里的房屋农田,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
“徐斌,陈涛,你们两个带着你们队人上来先吃点东西,吃完休息一会再过来换人。”
支队长急匆匆交代完,将肩上沙袋递给一位战士又往远处走去。
徐斌和陈涛带着两队人先从水里上来,由于身上全是水,衣服和头发立马结满了冰碴子,但所有人都没心思在意这些,甩了两下衣物和脑袋,跺了几下脚,俱急速奔向营地帐篷,打算吃点东西就立刻去换人。
徐斌刚走到帐篷前,就看到远处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在进行拍摄。
于是他多看了两眼,可周围人实在太多隔得又远,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徐副队,徐副队,你快过来,嫂子正找你呢!”一个战士对他喊道。
徐斌一听到这话,就再也顾不得吃饭,交代了一声便转身往小战士那边跑去。
一边在心里思索,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里这么危险,她们台里怎么会派她过来?没有其他人了吗?
虽然心里清楚这是工作,不能这样想,但总归还是放心不下。
几个大步跨过去,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
那是他已许久没见的女友。
这一刻,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想说好久没见了,很想她,想说工作辛苦要注意休息,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因为忙就不吃饭,不然胃病会犯。
可是纵然有千言万语,他也没有时间去一一对她说完,天灾人祸面前,容不得这点儿女情长,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必须胜利!
对面的覃亦瑶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激动地向他小跑过来。
“你真的在这里?我还以为他们在骗我呢!”覃亦瑶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
徐斌闻言,回道:“我的兵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徐斌抬起手想揉揉她毛茸茸的帽子,但刚一抬起来却发现自己手不干净,又被水泡得跟干皱的老树皮一样,便放下了,于是就只轻声问:“瑶瑶,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部门不是还有好几个男生吗?”
听到这里覃亦瑶摆摆脑袋,帽子上的一个小线团跟着一起微微晃动。
“哎,我们主任问谁愿意跑这个新闻,愿意来的都来了,但其他几个都好像不大愿意来,所以我就主动请缨过来啦,况且我们主任说我形象气质好,上镜!”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而且,我想着要是你也在这里的话,那我不就可以见到你啦!我都好久没和你见面了。”
接着似是怕他生气,立马转移了话题,撒娇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今天戴的帽子?给你摸嘛,摸完就不许生气了!”
说完就主动拉起他的说往自己帽子上放,一手毛茸茸的触感。
确实,徐斌本来是想说她两句的,但被她一打岔,哪里还生得起来气?更何况这是件好事,只是他关心则乱。
然而他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覃亦瑶小小的惊呼声打断,“徐斌,你衣服怎么都结冰了?还有你头发也是,你下水了?你腿受过伤,怎么能在这么冷的天里下水?”说到后面,她都有点生气了,将他放在帽子上的手赌气地一把甩开。
徐斌有点心虚,怕她担心,眼神不敢和她对视。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他就直视她的眼睛,缓慢又坚定地说道:“瑶瑶,从我们决定交往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我首先是一个军人,然后才是你的恋人。”
或是觉得自己语气过于严厉,接着又轻轻说:“我肩上有我的责任,就像你喜欢你的工作一样。虽然我有时候也很担心,不过我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你也会理解我,对吗?”
覃亦瑶心里很生气,但同样的,她也知道徐斌不是一个关键时刻推卸责任的人,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更何况她喜欢的正是他的这一点,当初打动她的也是这一点。
她只是真的很担心他。
听到徐斌问,于是她立马说道:“好,我也尊重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逞强,该休息就休息,撑不住就马上打报告从水里上来!”她又把手去拉徐斌冷冰冰的手,还一边轻轻揉搓,试图让他的大手暖和起来,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关心。
徐斌也顾不得手脏不脏,难不难看了,反手握住覃亦瑶温暖的手,答应道:“瑶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现在没有时间了,我马上又要上堤坝去,答应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新闻要做,但也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你也不许骗我。”覃亦瑶低低应道,初见面时的兴奋似乎低落了不少。
徐斌见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这里来往都是人,根本不适合好好安慰一下她,况且,如今的局势还不容他去想这些。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定了定神,终于狠下心道:“好了,我都知道,我先去了,你也去和同事汇合吧。”
最终,徐斌还是揉了一把那毛茸茸的帽子,而后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他知道,覃亦瑶一定在后面一直看着他,因为他能感受到那股格外专注的视线,似乎是有温度一般,将他的心脏都灼烧得滚烫。那股热流从心脏往他的四肢百骸涌去,就连身体似乎也不再似刚出水时的寒冷。
(三)
这一场会面不过短短几分钟便匆匆结束,两人都还有许多话没对对方说,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下一次见面,然后再好好地一诉衷肠。
徐斌回到队伍里。许是副队的这点“风花雪月”,这时队里的气氛活跃了一点,还有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打趣他。
“副队,咱嫂子可真好,还千里追夫追过来找你。”说完促狭一笑,向战友挤挤眼睛,周围的其他人便跟着起哄,“嫂子可真好——”
“你们一个个的不要乱说,人家都是为了工作,哪里是专门为我过来的!”徐斌边往嘴里飞快地塞吃的,边没好气地瞪了那群没皮没脸的一眼,尤其是那几个带头的老班长,“再乱说,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们一顿!”
“副队,你就别不承认了吧,我刚路过可全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嫂子就是说的因为你才过来的!嘿嘿——”刘班长挤眉弄眼地笑道。
他是徐斌带的第一届新兵,这几年从一开始的不服管不服训到现在的踏实肯干,只要是上级下达的命令都高标准完成,所以徐斌可是了解他得很。
“刘大班长,你是怀念全副武装负重十五公里了吧?”徐斌喝了口水,故意用慢悠悠的语气说道:“没事儿啊,别担心,回去立马单独让你重温一下。”
刘大班长——刘国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徐副队这句话。
于是刚刚还带头起哄的他,立马偃旗息鼓不敢乱说了,眼神四处瞟,希望哪位班长帮忙说说好话。
刘大班长眼睛都快转抽筋,终于有人开口了,“不要吧,副队,刘班长不就说了句实话吗,怎么还带体罚战士的呢?”
“对呀对呀,现在还不准人讲实话了吗,这不太好吧?”又是一阵起哄。
“要不刘班长,你也把你脑袋给我们副队摸摸,虽然你脑袋肯定没咱嫂子的帽子摸着舒服,不过万一副队一高兴,就不跟你计较了呢?”哄笑声中有人开始提议,还有人推着刘国栋的脑袋假装往徐斌面前凑。
这句话一出,脸皮本来就不怎么厚的徐斌终于绷不住了,脸刷一下就变得黑里透红。
就在他正要开口训人时,帐篷外突然跨进来了一道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来人手里举着一个黑色对讲机,里面正断断续续有各种声音传来,都是紧张而严肃。
“徐副队,你赶快带着人上堤坝去!来不及休息了!堤坝缺口变得比之前还要大!还在水里的兄弟已经快要顶不住了!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你们注意安全。”说完转身便离开。
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那人却早已快步跑出了帐篷,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军绿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之前活跃的气息彻底冷了下来,众人快速放下手里的食物和水,自觉到帐篷外列好队,眼神坚定地齐齐望着副队长。
徐斌收起多余情绪,下令道:“集体队友,检查衣服和救生衣。”士兵们齐刷刷开始动作。
徐斌见没有异状,便喊道:“向右转——,跑步——走!”
和其他几队一起,到了堤坝上,水流比走前还要湍急几分,之前填下去的沙袋和石块又被大水冲走了一些,留在水里的战友们个个都在咬牙坚持,没有一个放松,也没有一个说苦喊累。
岸上的这几队看着这一幕幕的场景,恨不得以身化为长堤,拦住汹涌的洪水。
随着支队长一声令下,他们又再一次下到了刺骨的水里。这一次他们抱着十二万分的认真与仔细,以人为墙,以血肉之躯与张着血盆大口的无情凶兽以命相搏。
源源不断的砂石从远处运来,战士们手脚不停地装袋,扛上肩头,运往抢险一线,徐斌在这样群情激昂的气氛当中竟半点没有发现自己的腿疾已经有了复发趋势,膝盖处开始红肿。
由于临近过年,所以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商家营业,下游的百姓又要转移,抢险工作刻不容缓,于是这群由武警,民兵群众组成的几千人的队伍在这即将敲响新年的钟声时还没有一口热饭下肚,只能喝冰冷的水吃冻硬的馕饼。
可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艰难,危险的情况之下,也没有任何人选择退缩。
徐斌也从不怕这些洪水猛兽,天灾人祸,因为他确信他自己,他的战友,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在任何灾难面前都会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与命运搏一个胜利的结局,更何况他们还有更多的祖国同胞作为强大后盾!
扩音器中鼓励的话语不断传来,为每一位官兵加油鼓劲,首长不顾骨折后肿得像个面团的手腕,奔走于前线与后方调度安排各项事务。让所有人见之无不动容,而后是油然而生的强大动力。
徐斌这时候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就是,继续搬!继续搬!不能停!下游的百姓还需要他!
(网图,侵删)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之前一批还未上岸的战友暂时上去歇口气去了,徐斌和另几队人还在一刻不停地往水底填充砂石,加固堤岸。
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忙碌,让这群除了训练平时最讲究整洁干净的官兵们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布料,就连脸上,指甲缝,头发丝里都满是沙土灰尘,唯一白的,可能就是那口洁净的大白牙。
可是灾情还没有得到绝对的控制,徐斌更是恨不得就长在堤坝上。
所以当第二次轮换时,他交代好刘国栋暂时带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拿了块馕饼便又大步跨了出去,边走边吃,走到堤坝刚好遇到支队长。
“徐斌,你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了?”支队长手里拿着对讲机,转头问他,语气严肃。
“报告支队长,我想继续下水固堤!”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继续工作,而是得到休息!”支队长语气很严厉。
“报告支队长,我相信我可以,还能继续下水!”
“不行!这是命令!徐斌同志,希望你能服从命令!”支队长道。
徐斌见支队长态度强硬,于是不得不行礼离开。
只是没有走远,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岗位上,继续扛起沙袋往堤岸走去。
他不能休息!堤坝情况严峻,多耽误一秒钟下游就多一分危险,万一有人因此伤亡,他恐怕不能原谅自己!一想到这些,他便怎么也休息不下去,心里始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使命感和责任感在催促着他不能停下。
在途径一个小山包时,在那山石的夹缝中间徐斌居然发现了一簇嫩黄色的小花,大概只有硬币大小,他不知道花的名字,但看着它,只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都好像被它照亮了似的。
一朵花况且如此坚强,更何况是人呢?
(网图,侵删)之后徐斌又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多趟。还在中途摔了一跤,当时隐约觉得膝盖有些疼,但他并没有当回事,继续一袋一袋地扛着砂石。
后来又再次回到水里,与洪水作斗争。
经过将近一天的抢修,决堤的地方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接着其他人都暂时休整去了,但徐斌还是没去休息,依旧跟着扛沙袋的队伍前进。
这一次刚好支队长巡逻到了这边,徐斌被抓了个正着,看着支队长步伐稳健地走过来,他扛着沙袋转身就跑。结果刚跑没两步,支队长在后面吼道:“徐斌!站住!你再敢跑一步试试!”
徐斌立马停住,不敢再多走一步,回头喊道:“支队长好!”
“好个屁!快被你气死了,还好,还不赶快给我滚去休息!”支队长拿着对讲机恨不得狠狠敲他两下。
“是!支队长,不过我可以把这袋沙先搬过去吗?”徐斌问道。
“过什么去?搬什么搬?给我!”支队长一边说,一边就去接徐斌肩膀上的沙袋。
徐斌抓着沙袋还不想放,低声道:“支队长,我去就行了,你也休息去。”
支队长终于还是拿对讲机敲了徐斌一下,不过一点也不疼,“个小兔崽子!快点给我,服从命令!”
徐斌最后放手让支队长将沙袋接了过去,转身往帐篷走去时,还时不时回头寻找支队长的身影。
回去时刘国栋等人已经脱掉湿衣服睡得鼾声四起。他于是也跟着躺下。
只是怎么也睡不安稳,眼前总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不仅如此,膝盖开始发热肿痛,额头也一片滚烫,心脏快速跳动仿佛快要负荷不住一般,然而昏睡中的徐斌对此并不知情。
等到有人把他叫醒,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徐斌立刻起来穿衣服。
刚刚叫醒徐斌的是刘国栋,他看副队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便说:“副队,你去医疗站让医生帮你看看吧,看你脸色好像生病了。”
徐斌摸了自己的额头一把,无所谓地摆摆手,“哪里生病了,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可能只是没休息好,你看我现在的精神像是生病了吗?”
刘国栋摇摇头,老实道:“确实不像,感觉你比我们都还要精神得多。”
“那不就得了,甭担心了,走吧,到坝上去。”
其实徐斌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的,但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发热而已,平时他有个头疼脑热,通常还没去看病吃药就自己好了,所以这次他也没怎么在意。
但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后果这么严重。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当徐斌在接过战友手中的沙袋而一头栽倒时,起初旁边的人还以为他只是没站稳,结果看他没起来,于是赶忙去拉他,却发现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拉不住,一个劲往水里滑。
这时才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朝岸上大喊:“徐斌晕倒了,快把他拉上去!”
徐斌被战友抬进了帐篷,他脸色灰白,口唇青紫,呼吸急促。
医护人员迅速脱掉他一身厚重的衣物,因为迅速结满了冰碴子,下半截裤腿放到地上时还像被主人穿着时一样,稳稳当当地站立在那里,仿佛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哨兵在警惕地执着勤。
徐斌的膝盖此时已经肿得看不出原形,身上也是各种擦伤磨伤。
这些医护人员中不乏有刚进部队不久的年轻女战士,她们还没有锻炼出身边年长护士的成熟老练,看到这副场景难免眼眶微微泛红。
严医生将徐斌的姿势调整为半坐状态,同时让他两腿自然下垂,又立刻命令旁边人去取氧气过来。
正在这时,徐斌却突然大声咳嗽起来,眼睛还是紧闭着,口鼻中却呛出大量粉红色泡沫液,呼吸变得极为困难,颈静脉怒张,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盖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自由吸取新鲜空气一般。
所有医护人员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不行,看他这样恐怕是急性心力衰竭,必须马上送到医院去,一秒钟都耽误不得!”
“我去向首长说明情况,然后立刻将他送往医院。”严医生的脸上也满是焦急的神色 ,交代好转身便走。
没过一会,支队长满头大汗跑了进来,军绿色的大衣此刻已经是彻彻底底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厚厚的泥浆结成了一层膜,脸上也是几道黑色的污渍,然而没有一个人感到好笑。
支队长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兵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自责,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不早一点阻止他。然而现在怪谁都没用,唯一该做是把人尽快送医院,“刘国栋,你陪着徐斌去医院,一定照顾好他!”
手中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此刻战场上还需要他,他还不能离开,于是他走到徐斌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声,道:“徐斌同志,请坚强一点,祖国和人民还需要你!”
说完便忍痛转身要走,结果刚一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我还……还能……行,支,队……队长——”
这意识不清的气音仿佛是拼尽全力才发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徐斌手脚抽搐,浑身大汗淋漓,双手还下意识做出了扛举的动作。
纵使支队长一个大男人这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坚毅的脸庞上浮现痛苦的神色,抓着对讲机的手将对讲机攥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回身抓住徐斌的双手,紧紧的,好像要通过双手将自己的生命输送给他一般,“徐斌,坚强!我们等着你回来!”
说完将手狠心抽出来,站起身重重拍了拍刘国栋的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
刘国栋明白支队长没说出口的话。
于是身体挺直立正,庄重地向他行了一个军礼,这是无声的承诺。
最后郑重嘱托了医护人员几句,支队长狠狠抹了把脸,恢复了冷静的面容,终于还是大跨步出了帐篷。
周围有的年轻小战士早已忍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
严医生严肃地看了她们一眼,开口道:“哭什么哭!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自己家里,这么爱哭,申请退伍回去哭去!”
几个小姑娘被凶了一通,不敢再发声,低着头忙碌。
然而她们没有一个人看到,其实严医生在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红了眼眶。
(四)
覃亦瑶在拍摄途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收工的时候还不小心把手给划伤了,流了好些血,右眼也一直跳个不停。
她正将同事准备的创口贴撕开,吸着冷气往伤口上贴,刚贴好就听到有人在敲车窗。
覃亦瑶将车门打开,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士兵,那人一见她就急急地开口:“嫂子好,嫂子我是徐副队队里的兵,副队他出事了!你快点去,他现在正在往部队医院送!”
“你说什么?”覃亦瑶好像是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句话一般,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起身从车里下来,刚一落地就感觉天旋地转,小战士见状不对一把将她扶住。
覃亦瑶缓了缓,终于站稳。
勉力冷静下来,问小战士,“他出什么事了?”
小战士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人晕倒了往医院急救去了,于是道:“嫂子也别太担心,副队可能只是因为太过劳累没有休息好。”说完自觉失言,毕竟如果只是累了,怎么至于被送到医院抢救?
但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继续道:“嫂子,副队的体能在队里可一直是最厉害的,不会有事的!”
“好,我马上去,你先去忙吧。”
覃亦瑶回到车上给同事打了个电话,请了假便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覃亦瑶在急诊室门外找到了刘国栋,她是一路跑过来的,此时气都喘不均匀,几步走到他面前焦急问道:“刘班长,徐斌他怎么样了?”
刘国栋从撑着的双手间抬起头,双眼通红,看到副队女朋友,更是又要哭了,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成日被风吹日晒得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狼狈得不得了。
“嫂子,副队他刚送进去抢救了,医生让在外面等着。嫂子,副队他会没事吧?” 刘国栋从新兵开始跟着他的副队,从最初的一无所知到如今的优秀士官,这一路他几乎可以说是把副队当做了最亲的哥哥来看待的,如今,副队这副样子被送来急救,他心里慌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覃亦瑶心里也似刀割一般,疼得一抽一抽的,眼眶一直红着,但始终不敢落下眼泪来,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听到刘国栋的话,她忍痛回道:“对,徐斌他一定会没事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突然推开了,出来一位戴着口罩帽子的医生,那医生开口便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覃亦瑶踉跄地走上前,“医生,是我,我是他女朋友。”
“没有有血缘关系的家属吗?病人病情严重,可能危及生命,需要家属签病危通知单。”
听到病危通知单这几个字,覃亦瑶彻底懵了,她无法想象昨天见面还好好的男友,今天怎么就到了必须要签病危通知单的地步!
之前徐斌早就向她求婚过,但覃亦瑶总觉得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早就进入婚姻,不是不确定是这个人,而只是单纯觉得结了婚便多了一道束缚。于是总在他提起结婚的时候撒娇耍赖地转移话题。
她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嫁给他,成为他法律上的家人,这样就不至于在他病危时还不能作为他的妻子签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求求你,让我签吧,我男朋友的家人不在这边,他不能出事,求求你救救他,医生……”
最后医生在了解情况之后还是让覃亦瑶签了字,并让她做好一切准备。
从签完字开始,覃亦瑶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坐在椅子上望着急诊室的方向,一动不动。
刘国栋在旁边哭了起来,“班长,你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你罚我跑多少个十五公里我都愿意,班长——”
等到下第二次通知的时候,覃亦瑶心里的那点微茫的希望犹如被一场大风刮过,颤颤巍巍,几乎就要全部熄灭。
她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只想着徐斌不能死,一定不能,他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徐斌才会将他全部的爱情毫无保留地全都给她,而且他还那么地好那么地优秀。
她看着这纯白色的医院,看着急诊室的红色指示灯,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她想,如果真是梦就好了,如果是梦那迟早能够醒过来,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徐斌,那她一定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奋力奔向他,然后告诉他我愿意。
生命如此短暂又如此不可预料,既然早就确定了是这个人,不会变了,那为什么不更早一点地在一起?为什么要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光阴,用来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她竟然错过了这么久,覃亦瑶竟是此刻才彻底想通,但看着眼前的大片大片的白色只觉得像是讽刺。
二人皆安静地等待着,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徐斌能够挺过这一次的劫难。
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头似的。
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地板上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刘国栋猛地抬头,见是支队长带着几个新兵风尘仆仆赶过来了,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
“小刘,徐斌怎么样了?还没有出来吗?”支队长用已经喊哑了的嗓子问道。
刘国栋听支队长一提起副队就又难过了起来,带着哭腔回道:“支队长,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了,现在还不知道副队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支队长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走到覃亦瑶面前,覃亦瑶在他过来时就已经站起了身。
“支队长,水库情况怎么样了?成功了吗?”覃亦瑶看着眼前的这位中年军官,看得出来,他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那身,也没来得及整理一下便匆忙赶了过来。
“水库决堤已经控制住局势,现在还在收尾工作,下游的百姓也无一伤亡。徐斌在这次的行动中表现十分突出,他是个英雄,小覃同志希望你坚持住,徐斌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只有你坚持住了,等他出来才能在第一时间去照顾他。”
支队长之前就听徐斌提起过这个小姑娘,也知道两人感情相当地好,所以他不希望徐斌还没出来,他的小女朋友却又倒下了,所以便开口安慰。
“嗯,我知道,我不会放弃的,我要一直等到他出来。”覃亦瑶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是没有哭。
几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又忐忑地继续等待。
终于,急诊室的大门被推开,一群人推着病床急匆匆往外走,其中一名医生走过来拦住要往病床旁走的覃亦瑶,解释道:“病人情况暂时算是稳定了下来,但还是要进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只要醒过来了平安度过两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家属请稍微放松心情,不要过于紧张。”
“真的吗?那我可以去看他吗?”覃亦瑶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之前一直强忍的泪意此刻就再也忍不住了,一直吊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
“可以探视,每天半小时,一次只能一个人,并且家属必须做好卫生防护措施,以免对病人造成二度伤害。”
支队长也在旁边听着,听完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主动伸手去握住医生,感激道:“谢谢,谢谢,多谢你们对徐斌同志的全力救治!”
医生知道这是一群刚从抢险一线下来的军人,心中也无不是对他们的敬重,于是他也重重回握了这位面庞坚毅的中年军人,“不用谢,上校同志,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反而是你们,辛苦了!”
医生立正,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支队长立刻同样举手回礼。他们对对方的感激、敬佩等情绪皆在这无言的军礼中表达了出来。这——是独属于军人的表达方式。
支队长安排了两个人守在这里,便让覃亦瑶和刘国栋先去修整一番,等休息好了再去探望病人。
(五)
覃亦瑶穿着隔离服坐在病床前,轻轻勾住了徐斌的一根食指,想了很多话想对徐斌说,但又觉得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时间实在太短了,短短半个小时哪里能够用呢。
半个小时都快到了,覃亦瑶才对躺在病床上的人道:“徐斌,要是你醒过来我就答应嫁给你哦,快点醒过来吧。”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埋怨床上的人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你不说话我就走啦,明天再来看你……”她说完正要起身,却感觉到徐斌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覃亦瑶满心狂喜,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徐斌!”
她侧头去看他的眼睛,徐斌已经睁开了眼,只是因为过于虚弱眼神无法聚焦,他似是想说话,只是戴着呼吸机根本无法开口。
但覃亦瑶却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立马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徐斌,你放心,水库已经救下来了,没有一个群众受伤。”
她说完就去看徐斌,徐斌应该是听见了,缓缓眨了下眼睛。
覃亦瑶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终于等到了他醒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才哭过一场,如今又忍不住了,热泪顺着脸颊落下,将口罩浸湿,但又唯恐细菌会让徐斌感染,所以又不敢哭立刻止住了。
探视时间一到,护士便进来提醒该出去了,覃亦瑶站起来,徐斌的食指却勾着不放,像是他还有话没有听到,不说就不让走一般。
覃亦瑶反应过来,但看护士在一旁等着又不好当着面说,于是只飞快背过护士靠拢徐斌的耳朵,小声说:“我说话算话,等你好了,我就……我就嫁给你!”
说完她耳朵尖都变得通红,不知道旁边护士有没有听到。
出了病房她心情还激荡不已,心跳快得根本无法控制,一半是因为徐斌醒过来而高兴的,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主动求嫁的大胆话语。
治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徐斌在医院待了快一个月,本来不需要这么久,但他的腿伤复发有些严重,于是又被支队长强制留在了医院里。
后来就被批准回到家里休养,这时父母也才知道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过当徐斌把覃亦瑶已经答应嫁给他的事告诉家人时,两人又高兴地讨论起婚礼来了。
几人一合计,决定在两个月以后举行婚礼,刚好赶在病假到期前,到时候还有十天婚假。
接下来的两个月徐斌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了一样,不仅父母,就连平时在他面前有点娇气的覃亦瑶都一反常态,什么事都抢着干,好像生怕他累着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同时也感动不已。
忙忙碌碌间,时间很快到了婚礼这天。
婚礼现场。
“徐斌先生,请问你愿意娶覃亦瑶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愿意和她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直到天长地久吗?”
“我愿意。”
“覃亦瑶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徐斌先生做你的丈夫,并敬他,爱他,无论他健康与疾病,无论富有与贫穷,你都与他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一直到老吗?”
“我愿意。”
“接下来请你们面对面,彼此宣告你们的盟约。”
徐斌此刻既激动又紧张,面对着覃亦瑶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视线一直牢牢粘在她身上。
接过话筒,徐斌率先开口:“瑶瑶,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结为夫妻,我真的感到非常地高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生还有这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幸福,谢谢你来到我身边,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作为一名军人,我知道有时候我可能对你关心不够,也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但你要相信,我的心里对你是绝对的忠诚,我愿意以我军人的名义向你宣誓,会像忠诚于党一样忠诚于你,往后余生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做我永远的公主。”
“同样,作为一名军人,我的肩上也有我永远不能放下的责任。夫妻本是一体,所以,瑶瑶,你愿意与我一起共同守卫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吗?”
徐斌将手递出,充满期待地看着覃亦瑶,他坚信她会与他是一样的想法。
覃亦瑶将自己的手放上去,饱含深情地看着他,“从我答应做你女朋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思想觉悟,徐斌,我爱你,正是因为你爱着这一片广袤的土地,正是因为你的责任感与使命感无数次打动了我。”
“徐斌,你只要保卫好这个国家就好,而我来好好爱你!”
(网图,侵删)后记
徐斌因为在抗险救灾中的突出表现被记个人二等功一次。
但由于之前急性心力衰竭不再适合留在训练强度过大的单位,于是组织决定将他调离原岗位,前往司令部通信站任职。
对于离开中队,徐斌心中十分不舍,在这个地方他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走的那天清风徐徐,早已没有三月的寒风刺骨,这个季节的风总是清清朗朗,一吹过总要带来几朵嫩绿的新芽,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徐斌手里拉着行李箱,身边围着战友,大家都舍不得副队离开,一个个眼眶泛红。
“欸——,你们这哭什么哭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徐斌揉了一把其中一个新兵的脑袋,又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等我休假我就来看你们,顺便给你们带好吃的,这不是挺好吗?”
“就是,哭什么,你们副队又不是到外太空工作了回不来,一个个再愁眉苦脸待会就加训去!”队长在中队个子最高,声音也是出了名的洪亮,又总一脸严肃,所以纵使他其实偶尔还挺幽默,但还是有人怕他,于是队长一开口,大家终于不再愁眉苦脸。
“队长,那我就走啦,咱们也一起互相配合了这么些年,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段路就到这里了,照顾好咱队啊队长。”徐斌最后重重抱了队长一下,坚定道:“珍重!”
而后退开几步,站好,徐斌庄重地对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中队的战友们也齐刷刷站直回礼。
他们从一个军礼结识,最后又以一个军礼结束这一段旅程。
徐斌上了车。
汽车载着他往前开,离营区越来越远,徐斌心情渐渐低落了起来,离开熟悉的地方与熟悉的战友,不免有了些许短暂的迷茫。
车子一路颠簸前行,前方一幅欣欣向荣的图景蓦然闯入眼底,他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几月前那张着血盆大口差点让他丧命的水库!
决堤的缺口早已填补完整,水库里一派祥和安宁,不时有几只水鸟贴着水面飞过。
下游的农田也几乎全都恢复耕种,新苗栽下去已经快要开花结果,偶尔路过的行人脸上也是挂满了笑意。
徐斌被这样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感染,心中的那点失落刚冒了个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网图,侵删)这就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土地和人民啊,他们是如此的坚强,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他们不言放弃,在灾难过后又依旧充满希望。
他们这一群人,从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里没有绿水青山,没有江南烟雨,更没有诗情画意,有的只是大漠孤烟,豪饮狂沙。
但——这里是他们祖国的一部分,是他们要以血肉之躯护之,以最忠诚的灵魂佑之,一生心甘情愿为之奉献的地方!
他们的祖辈来到这里,在这里像千年不死的胡杨一般,以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心将根深埋在土地里。
正是他们,将中国的传统精神接续下来,而后又传承给下一代,一代又一代,才让每一个人都懂得了什么叫做爱国,什么叫做爱家,什么叫做爱祖国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民。
(网图,侵删)徐斌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这也是他当初义无反顾考军校,而后回到家乡保卫家乡的重要原因。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苦和累,他怕的只有祖国不再需要他。他一直坚信,只有在奉献中才能更深刻地实现自己的价值,只有人民群众的幸福才是他真正的幸福!
汽车越开越远,渐渐将他带离了水库,而前方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徐斌豁然开朗,不论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在哪一个岗位,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好自己的使命,无愧于人民群众,那便是对得起自己的一身军装!
(完)
(网图,侵删)谨以此文献给一位老兵,以及千千万万在自己岗位上默默奋斗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