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浅思 | 舒婷与 “木棉树”

《致橡树》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什么是比较理想的相处方式呢？诗人在诗歌的开头用“绝不像”和“绝不学”为我们举了两个反例。

凌霄花，我百度看了一下，长得有点像水仙花和牵牛花。它有长长的藤蔓，主要是靠攀附在其他植物向上生长，吸收阳光和雨露。同时由于凌霄花的花朵明艳美丽，常常引得路人驻足欣赏，而那些负责默默托举她们的橡树，可能由于外表并不出众，却容易被人忽略。

网络图片 -- 凌霄花

鸟儿，每日迎着春光，欢快地为他居住的橡树高唱赞歌。他歌唱幸福快乐，同时也歌唱大树带给他的那一片绿荫。无疑他是痴情的，但是浅薄的。那些单调重复的话语只能填充恋爱前期的激情，因为如果没有丰富且深刻的情感，一段关系种的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始终如一地互相欣赏的。

同时，诗人在开头似乎在讽刺那种因为“利用”而在一起的亲密关系：凌霄花因为能够攀附高枝，才得以光彩照人；鸟儿因为受到大树的荫蔽，才会感恩戴德地引吭歌唱。如果橡树没有高枝，凌霄花也绝不会攀附；如果橡树不提供绿荫，鸟儿也只会另寻休憩之所。可见，这种关系始终是不牢靠的。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这种亲密关系也会随即破裂，从而走向终点。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那应当怎么样呢？诗人也在这样问自己。

“那...至少要像一泓泉水，当自己在乎的人在失意和落寞之际，送上令人舒心的慰藉；至少也要像山峰，当自己关心的人需要支持时，提供慷概的帮助，托举他们、成就他们；至少也要像日光，那么温暖；至少也要像春雨，那么无私.......”

网络图片 -- 泉水

诗人在这一段里面，列举了很多个意象：泉水、山峰、阳光、春雨，每个意象都代表了他希望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所具有的性格和品质，但是始终无法找到一个最适合的意象。“不，这些都还不够！” 诗人情绪也非常地激动，写到这里的我，情感好像也被他点燃了，甚至我想到的是：

他好像在反感成为上面那些意象，特别是阳光和春雨。因为他们太无私了，只懂得一昧地付出、不求得到和回报。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如果其中一方只知道牺牲和让步，那么这段关系注定也不会走得长久。

那究竟应当怎么样呢？？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我不想被任何人听懂，我只想你懂我。” 这是我读完这段话之后，第一个跳进我脑袋里的想法。很显然，诗人似乎找到了他认为的最合适的形象：木棉树。

紧握在地下的根，象征着决心坚守一起，面对困难时的勇气和信心；相触在云里的叶，是在表达：无论是在你快乐还是烦恼的时候，我都乐意分享你的快乐、愿意分担你的忧愁。

我认为这一段里最妙的是“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这一句。你是什么树无所谓，但是我必须同样以树的形象和你在一起，不比你低一等，也不比你高一级，同样的平等，同样的自由。

这样的我们才会有一种默契：即使做着他人不理解的事、说着别人不懂的话，只要对方能够秒懂，并且完全理解和支持，也就足够了。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你有你应对生活的法宝，刀枪剑戟；我有我对抗命运的武器，花朵和火炬；而这些法宝和武器的获得，不来自别处，只来自我们遇到对方之前的各自遭遇和我们遇到对方之后共同的经历。

我特别的去百度了一下"木棉"，百度百科有个段话说的特别好：木棉树干笔直，树形挺拔，是英雄的身姿； 花开时烈焰似火，花落决然洒脱，英雄的气魄。木棉，真不愧为树中豪杰！

要不是百度过，在我的脑海里绝不会对“木棉”这两个字有这样的印象。这样的形象才可以这样的成熟和伟大，以应对日常生活中的重重考验和挑战。

网络图片 -- 木棉树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诗人似乎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看见了伟大的爱情，他试图让我们也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当我们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我们究竟在喜欢什么？

首先自然是“伟岸的身躯”了，即人的外表。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对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来自于他的外貌，而且根据首应理论，这种印象一旦形成，很难更改。所以单纯地被一个人的外貌所吸引，从而产生强烈的爱慕之情，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一种生物本能，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

而“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在我的理解下，即是那个人原来的底色，就是我们一直在坚持的想法、主张。诗人仿佛在告诉我们：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要努力去爱上他原来的样子。任何他为你所做的改变，都是没有必要的。我们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容易犯这样的一个错误：试图改变别人。但这样的改变往往是痛苦的，而且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他人，都是一种无谓的消耗。

因为我就是我。假如我是苹果，如果你喜欢香蕉，我不可能为了让你喜欢我而变成香蕉，同样地，你也没必要为了让你自己喜欢我而把我变成香蕉。你如果喜欢香蕉，大可以去找你的香蕉。而我这颗苹果不会因此而改变，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对事物有我独特的思考方式，除了我的外表，我也通过我所坚持的东西，我所信仰的东西来吸引那一个喜欢我的人。

所以当遇到自己钟意的人时，不要试图隐藏自己，怕说错话，怕出丑。你要知道，对于喜欢你的人来说，你的存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意义；而讨厌你的人，就连你的呼吸声都是罪过。

网络图片 --苹果和香蕉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早日遇到，修炼成就“伟大的爱情”，像诗中所描写的大树和木棉一样，在日常琐事之中，修炼出自己应对生活的武器和绝招。同时无论是自己一个人还是二个人做伴，都要坚持好自己应该坚持的，明白自己的位置。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