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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点爱,你会变成什么样——骗子阿秀

2021-11-17  本文已影响0人  写故事的鸡蛋壳

阿秀是在一个下雪天搬进我们这个“贫穷巷”的,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与这个巷子的面貌格格不入。她搬来的那天声势浩大,好多人在她后面簇拥着她走进这个狭小、脏乱的出租屋。

出于对一切美丽的向往和对未知的好奇,我时刻关注着阿秀,那时我回到家总是写完作业就趴在窗口,关注着阿秀的日常起居,阿秀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目光,但她总是淡淡地看着我,不说话,对邻居也是如此,我甚至怀疑住进来的阿秀与那天搬进来的阿秀是两个人,也许是孪生姐妹,那扇总是关闭的门在我眼中有着太多的秘密,而我第一次去“揭秘”是在阿秀三十岁生日。

那天她喝了许多酒,一开口酒气就飘逸出来,填充着脏乱的出租屋,秘密房门之后是无处落脚的斑驳杂乱,阿秀脱掉华丽的外衣,瘫软在床上,与周围的一切巧妙的融合了。

兴许是酒的缘故,阿秀情绪高昂,她同我诉说着自己怎样度过一个又一个人生难关,她说自己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养父母收留,但对她不好,可是她不怕,她早早的恋爱嫁了人,脱离了养父母的家。后来那男人对她也不好,她便同样把他休了,自己养活自己。自己养活自己的日子是苦的,她那时睡桥洞、翻垃圾箱,勉强度日,但她依旧不怕,直到后来她姨娘找到了她,带她做了生意,才有她的今天。阿秀声嘶力竭地诉说着,我不敢打断她,我害怕疯狂的阿秀会对我做些什么,直到后来我听到小声哽咽,逃似的迈出了那个秘密房门。

后来我想起这件事是惭愧的,尤其是在迈入社会之后,我会想阿秀当初是怎样一种境遇,会对一个小孩子诉说自己的心事。而阿秀在邀请我之后也看出了我的躲避,她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喜欢去我家”便将这件事划上了句号。

阿秀依旧独来独往,她不同人们打招呼、不同邻居攀谈,人们也无法从这个沉默的女人口中获得更多消息,她的面容、衣着不再成为话题,阿秀渐渐的成了这个贫穷巷的透明人。我想那时她是开心的,我总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种从容,或许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阿秀的种种被人们诠释为高傲,而高傲的阿秀在一个宁静的下午被警察带走了,我听说那时阿秀依然是抬头挺胸的。自那之后阿秀没有再出现,人们说阿秀坐了牢,阿秀是靠行骗为生的。

即使有着这样的结论,人们依旧谈论着阿秀,他们交谈着获取的关于阿秀的消息,互相更正,猜测着阿秀的过去。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他们出奇地有了一致的结论,阿秀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阿秀嫌弃自己的男人窝囊,离开家,出来行骗。

那时我讨厌大家谈论阿秀,他们总是互相猜测,而当我试图以一个知道内幕的身份向人们普及阿秀的不幸以及她的无辜,却被视为“童言无忌”。大人总是相信自己喜欢的,由此我更加讨厌谈论阿秀,可当阿秀的传闻如同阿秀一样,淡出了这个巷子时,我却越发怀念这个女人,我想着她应该能证明我是对的,我也会想起阿秀的低声哽咽,她一定有着不一样的过去。

两年后那个房屋再次被租了出去,签合同的是个男人,可来人却是阿秀,她身边没有前簇后拥的人群,也没有那些华丽衣服,她穿着朴素,拿着一个破旧的皮箱,她就这样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走进了这条巷子。

阿秀变了,不仅仅是衣着,她开始热情而又生硬的同人们打招呼,积极地参与进人们的谈话圈子,拙劣的同人们交谈,她不再孤冷,适时的和大家一起笑,即使那笑容在瞬间就收住了。

阿秀不再是阿秀,她成了这个巷子里最亲切、好脾气的人,但人们依旧对她杂乱房间保持距离,他们恰到好处地演绎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有一些人不屑于演绎,鲁大妈便是其中之一,她不同阿秀讲话,在阿秀来时会迅速将笑脸收住、走开,她讨厌阿秀,甚至公开叫阿秀为“骗子阿秀”。阿秀在那一刻爆发,她同鲁大妈激烈争吵,她说自己也是被骗的,但鲁大妈只是反复着一句话,你坐了牢,国家不会抓错人!

似乎是觉得解释是徒劳的,阿秀在那之后再次有了改变,她不惧怕巷子里的人对她的评价,不惧怕“骗子阿秀”这个名号,她大方的承认着这个名号,却也意志坚定的要摘掉它。那段时间我会敬佩阿秀的勇敢,后来我才看清阿秀的痛苦,那种将伤疤揭开晒在太阳底下的心酸。

阿秀最开心的时候,是那个租房的男人的到来,她会开心的哼起小曲,会在前一天手忙脚乱的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这对阿秀来说,是一场仪式,阿秀不允许这场仪式有一丁点瑕疵。作为回报,那个男人会带给阿秀一些美味的蛋糕、面包,而这些东西大多数会落入我们这帮顽童的口中。

在一帮孩子之中,我对于阿秀来说是特殊的,她给我的东西最多,也会将最美味的蛋糕留给我吃,我同阿秀一样也开始喜欢那个男人了,开始期盼他的到来,但阿秀从不描绘那个男人的模样,他一直保持着神秘感,我也从未见过他白天到来。

那段时间阿秀常常把我拉住,她会说着那个男人对她怎样好,两人之间的甜蜜,有时一说就是一整天,而我为了那些糖果,总是配合着阿秀,虽然大多数时候阿秀都是自言自语,最后也会加上一句,“小屁孩,你还不懂”。

我怀疑过阿秀说的不是真的,我觉得那个男人对阿秀不好,阿秀身上有很多伤口,还有乌青,阿秀也并不避讳,她给我展示了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那些伤疤如同之前那杂乱的房间,让我的目光无处安放,它们大多数来源于她的养父母和上一个男人,阿秀说那是她不幸的过去,她要告别过去,而这些那个男人都能带给她,阿秀坚信那个男人能带她走出一切阴霾。

我更加好奇那个男人的模样,关于那个男人,巷子里的传闻也多了起来,我不相信他们说的那样,因为大人总是把消息杂乱的揉在一起,得出大多数人都坚持的结论,在他们的结论中,阿秀是一个被包养的小三。然而这一切被迅速证实,阿秀在商场里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而她却并没有还击之意,更没有报警,那个神秘的男人将打人的女人带回了家,这次阿秀如同传闻一样,是个小三!

阿秀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那个男人来的更加频繁了,但两人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更多的是争吵。母亲禁止我再去阿秀家,我会任性地走远路故意经过阿秀家,我期待着阿秀能同我像她三十岁生日那天一样,诉说着自己,我甚至想去敲响阿秀家的房门,我迫切的想知道阿秀身上的秘密。

阿秀先我一步走出了房门,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肚子高高的隆起,即将成为母亲的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阿秀励志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不辞劳苦的拜访巷子里每一户人家,向他们请教生养孩子的经验,采购小孩子所需的必须物品,最后,阿秀往往会加上一句“这个孩子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作为拜访的结束语。

我终于盼来了阿秀来我家拜访,我坐在一旁,听着母亲同阿秀谈了许久,女人的天性让她们从不缺少话题,临走,阿秀依旧是那句结束语,母亲则淡淡的说了一句,要为自己打算。母亲望着阿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哀叹着又是一个可怜人。

母亲在我眼中是一个神化了的人物,她总能在事情中轻而易举地找到关键部分,也能准确地判断它的走向。阿秀的事情同之前一样,母亲再次预料中了。那个男人鲜有地在白天来看望阿秀,他望着阿秀的孕肚,之后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家里的物件被摔得七零八落。这样的动静惊动了巷子里的热心群众,当时的风俗不允许人们袖手旁观,尤其是阿秀这种即将临盆的女人,大家后来也庆幸于自己适时地敲响了阿秀家的屋门,他们惊讶地发现,阿秀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脸由于被那个男人掐住脖子而憋的通红,身下是一片醒目的红色。而那男人像发了疯的兽,眼睛瞪得吓人,嘴里不住地喊着“你不过就是一个骗子!”

阿秀被大家七手八脚地送上了救护车,男人并没有同去,母亲感念于阿秀对我的与众不同,更多的是可怜阿秀,同阿秀前往医院。孩子意料之中的没有保住,阿秀并没有为这个未谋面的孩子流下眼泪,那个男人从此消失不见。

后来我从母亲那里断断续续地知道了阿秀的故事,阿秀的姨娘并不是找阿秀做正经生意,在相认的那一刻,她姨娘便利用阿秀的姿色去骗婚,也是如此,阿秀才会被警察带走,做了一年的牢。出狱后的阿秀转了性,也认识了这个男人,他是阿秀的小学同学,这个男人没有什么钱,阿秀跟着他只为这个人,他不止一次的和阿秀说会给阿秀一个名分,最后演变成阿秀为了孩子有一个身份逼迫男人给自己一个名分,阿秀差点为此丧了命。

几个月后,阿秀的房门再次紧闭,这次阿秀搬出了这条巷子,她打扮艳丽,婀娜地走出了这里。有人说阿秀又去行骗了,也有人说阿秀找了个人家嫁了,我总会觉得阿秀是个可怜人,阿秀的人生缺少了太多的爱,所以她才会为了那并不纯粹的亲情、爱情飞蛾扑火,会迷失了自己,忘掉了那个曾经勇敢的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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