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

怡珂的心里最近总是七上八下的,做什么事都没心情,可是她具体为什么事情忧心,却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就好像一滩墨滴在了心头,久久化不开。
她打算找个人诉诉衷肠,翻开通讯录,从安然向下划,爸、陈晨、高静······宗丽丽,从头划到尾,从尾划到头,一个个筛选,这个感情不深,那个不太适合倾诉,足足翻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聊聊。
她索性把手机一扔,睡大觉,不管三七二十一,睡着了就没这么多事了,脱鞋上床闭眼、简单直接。一闭上眼,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涌上来。今天上午经理把他说了一顿,原因是她把报销单上的2017年1月15号写成了2016年1月15号。经理说她,小张,你能耐不小呀,能返老还童了呀。
她明白这件事她做错了,她不觉得委屈,可是眼泪刹不住的往外流。下午她就一直在想这下完了,粗心大意的印象算是留下了,一年的扮机灵算是被戳穿了。
管他呢,爱咋地咋地,事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来日方长。
刚按下这个葫芦,又浮起了瓢,而且这件事也更棘手一些,马上月底就要到了,房租、房租,逼死人的房租,她这个月衣服没敢买,可是手头还是没有余粮,房租一千、吃饭一千、交通费八百······不能算,耳边全是哗哗的流水声,听见声音就恐惧,刚上班那会儿,总觉得自己大手大脚,后来想了一个主意——记账,就不信逮不住那些偷粮的耗子,记了两天她就放弃了,原来是一个月挨一次刀,现在是天天挨刀,就算铁打的心脏也经不起流水的捶。
但这个问题随时都可以解决呀,爸妈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要给打钱嘛,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这个月也不会过的泪一把,况且上班一年来,哪个月不是爸妈千里寄粮草——礼重情更重。也不知道这个月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学习南泥湾,要自力更生,又不去评三八红旗手,装什么大个的。
老娘从明天起不忍了,美丽的衣服,我的爱,红钞蓝钞随意花······
一想到那些衣服,怡珂睡意全无,现在就算让她加班一小时,她也欣然前往。可是心里还是黑压压的粘稠,衣服的诱惑只是一剂兴奋剂,药效有限。
关于衣服,她突然想到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拿出来晾,黑压压的房间,她真不想起来,明天再弄吧。
电话居然响了,大半夜的,爬起来一接,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声音一下子哑了。
珂珂,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跟爸说说。
没有,爸,我在这边好的很,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好呢。怡珂说完努力挤出一个笑声。
是不是没钱了,明天我去给你打钱,一个人在外不能将就,不能委屈自己。
不用,我有钱,上个月的工资还有,不许给我打钱,否则我的金刚罩就破了。她听着自己的声音,感觉是在撒娇。
好好,有了委屈可一定要给我们说呀,千万不能一个人憋着。
嗯,我知道。你和我妈注意身体,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有时间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怡珂放下手机,眼泪如泉水般向外涌,拿过一张纸巾,一擦就湿透了,哭累了,怡珂一看地上,满地黑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