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离婚

他迈步进入楼栋，沿着贴满各色各样小广告的楼梯慢慢往上爬，楼道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他的肚子“咕”了一声，条件反射地，他脸色迅速通红，四下扭头张望。

  “没有人。”他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里唾骂自己的小家子气。

  他不再等待，一口气爬到六楼——他的家。

  不同于底下人家的香气四溢，六楼的空气都充斥着一股凝滞的感觉，仿佛没有人气儿似的，墙壁光秃秃的，就连广告都不愿意光顾这里。他正准备开门，却听见门里传来的对话声，他轻轻将耳朵贴上去。

  “你说说咱们什么时候把证给办了？”

  “儿子快回来了，我去做菜。”

  “孙品，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

  “......”

  “我没心情和你说废话了，都拖了一个月了，总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你今天给个准话吧。”

  “小雨还这么小，你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吗！”

  “......长痛不如短痛，，他总要知道的。”

  “你还是当妈的吗！那个男人就这么好吗......”他爸爸的声音又快又急。

  “别一副这样子，你这慈父表情给谁看，你为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孙品，给你自己留点面子，好聚好散。钱不少你的。”

  “你！”

  空气像是被拉了开关，冰冰凉凉，他一直贴在门边，一动不动，像是被夜晚一起拉入了沉寂里。

  “小雨归你。”她妈妈的声线突兀而又清晰，“明天十点民政局，没问题就这样定了。”

  “小雨我养不活他......”

  “那就给你妈，你妈不是喜欢小雨？”

  “......好吧。”

  他默默听完了他的归属，良久良久，直到夜晚完全将六楼浸没其中，他方去敲了敲门，看着冲着自己笑得欢喜的父亲，和昏暗灯光下刷着各种手机视频的母亲，他心头像被强风刮过，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他死死地盯着在父亲，直至揭开他温柔的表皮，露出里面赤裸裸的欲望来，那看物件一样的眼神将翻腾不止的那股巨浪狠狠淹没，最终归于死寂。

  在父亲略有不安的眼神中，他垂下头漠然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