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生

        有个姓陶的年轻人，生性淡泊，豪放。二十四五仍旧孑然一身。也有人为他介绍过几个姑娘，都一一回绝了，他道：“人生而一世，不可将就，若无一倾心一世的女子，宁可孤寡一生。”余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陶生有两个常走的朋友。一姓余，一姓王。余，王二人都有妻妾，知人事之乐。二人知陶生仍是处子之身，便有意引陶生入一风流场所，尝云雨之乐，事后定成。二人议定后，相约登门拜访陶生。时值初春，百花绽放，陶生正于后院之中，听下人来报，便出来相迎，谓二人道：“巧也巧也，恰春之际，我这园子里百花争妍，正欲邀二兄同赏，不想今日临门，幸甚幸甚……”便吩咐下人，取杯上桌，三人于园庭共饮。良久，酒酣罢箸，余、王二人道：“陶兄这满园春色，煞是羡人，然对这此时之景物，我二人……”陶生那里知他们的肚内。二人道：“来来来，我们换个地方细说，不能辜负这大好’春景‘，亦不能少了歌舞助兴。”说罢，二人拉将陶生，出得门来。

      刚至檐口，一马车早落于檐阶之下。二人使了个眼色，那驱车的人挥鞭摆绳，马车奋而前行，不知驶向何处。

      不多时，车停马歇。听得外面嚷叫连连……陶生已有几分猜测，便欲吩咐车马前行。余，王二人道：“君子行坦荡，喝几杯酒，原是丈夫行径，何以怯懦躲攘？陶兄反倒不入丈夫行径了。”陶生无言，心想：“我虽不是什么风流公子，只……”那里容他多想，二人早将他推上楼来。

      琴瑟管乐，笙歌萦绕，不绝如缕……不几时，老妈上来招呼，晏笑不绝，连口称赞：“大人物，大人物，陶公子美誉，今日得见，果真不凡……”正唠噪间，余、王二人挟着老妈，嘁嘁喳喳地说了一些话，不久，老妈出去了。

      “呀……”的一声，只见一女子盖面而来，怀抱着琴，袅袅而来。那姑娘唱道：

      侬本洁来还洁去，莲根也入泥沼中

      人在世上思身洁，只藏青山老林中

      林中老仙也忧燥，枝头老鸨聒耳聋

      ……

    陶生几杯下肚，听这细细声气，字字圆润入耳，到“侬本洁来还洁去，莲根也入泥沼中……”时，觉有几分意思，抬头细看，只见得薄纱缚面，心中有些遗憾。只铿铿弦瑟间，看得那双小手精似水做一般，不免心中一动。

      觥筹交错，陶生酒量一般，二人有意使计，才园中已得一回，这下肚中觉一股子闷气上喉咙，口中哈气连连，只觉得脸上滚烫，浑身似火，胆气也比平时大了许多。二人见他已醉，又互劝了几杯。迷糊之中，陶生亦认不得身在何处，只听得二人笑声渐去……

      不知睡了多少时辰，又听得“呀……”的一声，门又开了，一女子捧着茶走了进来，细细地道：“公子昨日海量，您的二位朋友先去了，我已为公子换了衣物……”陶生若有所失，慌忙看了看，自己卧于榻上，身上已换了一件白纱绸衣，脑子于昨日之事，已回忆不起许多，只隐隐听得笑声去后，自己如沐春风地睡了一觉，似平生之未有。那女子递上茶时，陶生看了看，只觉得有些面熟，接过杯子，认得出那双手，心道：“莫非是昨日之人？”仔细一看，不知那女子生得何等模样，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