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于公元四一一三年「原创科幻」
文/维薇安米
引子
远处的白桦被风沙折断，惊飞一只老鸹，夕阳的余辉映射在它的眼眸中，适当的那双原本麻木不带一丁点儿的人的情绪的双眼染上一层妖异可怖的红光，但我恍惚竟觉得它看我们的时候，带着深重了然一切的悲悯。
（一）
公元四一零三年的天空是灰白色的，马路是平坦开阔的，走在高楼耸立的水泥大厦中，每一栋房屋都反射着冰冷耀目的金属光泽，这是为了抵挡因全球变暖而带来的强辐射波。
上个月我买了一辆加防护层的飞行器，因为劳伦斯告诉我：“嘿，你这家伙，你知道你要当爸爸的吗？今天，在给海伦做惯例检查时发现的，你这家伙动作可真快！”
于是，在欣喜若狂的同时，我又不得不担心的是现在辐射波污染那么严重，想要平稳的生下一个孩子是有多么不容易，于是为了孩子和海伦的健康，我买了那辆据说可以防辐射的飞行器。
但倒霉的是，不过几天时间，我便看到那个黑心的飞行器制造厂商在电视新闻中被警方逮捕了，罪名是非法使用不合格防护材料制造飞行器。
我忍住想要问候他母亲的冲动，飞一样的跑去售后点、保险点，结果对方却告诉我：“克劳斯先生，我们真的和遗憾，因为您购买的时间不足一月，我们无法为您提供补偿，请您回去洗洗睡吧，像您这样的贫民连大脑新片出生时都没有安装的家伙，何必非要买什么加了隔离罩的飞行器呢？要知道这可得是您两三年的积蓄啊！”
那位小姐似乎压根感受不到她话语中的尖酸刻薄，她只顾着细细涂抹着那只看似纤细实则张牙舞爪的爪子，五颜六色的，霎是好看，简直就像圣诞节被人吃的火鸡的尾毛。
劳伦斯说我命中带衰，不仅出生在一个连大脑芯片都不能植入的家庭，连海伦这样贵族小姐也要陪我一起受苦。
我总说：“芯片那玩意儿，就跟两千多年前孩子们接种的疫苗差不多，没有更好，我还少了那些外界信息流，脑电波对我的骚扰，不过我确实是觉得对不起海伦……让她过着这样的生活。”
劳伦斯用脑电波感应过，说海伦腹中的孩子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小伙子，将来一定会跟我一样的健壮。
我倒希望海伦生下一个像她一样美丽的姑娘，这样也少和我一样吃这么多苦头了。
先前，我有过诸多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但是现在，我知道，即使科技拟两千多年前发达超过数千倍数万倍，人与人之间还会存在这样明显的等级差距，还是会有明显的贫富差距。
海伦会因为嫁给我这样的平民而被开除家谱，劳伦斯会因为结交了我这样的兄弟而被非议，我会因为自己的平民身份而不能向保险公司索赔，甚至连买一架带有防护罩功能的飞行器都要被一个毛都没长全，但已经学会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戳脊梁骨。
并不是对这个和世界的不满，相反我很满足，有劳伦斯那样风趣且不用阶级眼光看待我的朋友，有海伦那样包容善良的妻子，还有一个我即将到来的儿子，我真觉得很幸福。
在这样发达的科技时代中，我还能找到纯碎的人性温暖，其实我真的很满足，真的，没骗你哦！我起码还交得起水、电、煤气、空气、地热、太阳能……这些费用（不过很可能在我买过哪架没用的飞行器后很快就交不起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起码我好好的活着，还有那样美丽的一个人在蔷薇花圃中等待着我，她发尾的紫色头巾是那样的美，像一只蝴蝶围绕在她左右……
（二）
我从不希望过上好日子，但我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在我买了那台没什么用的飞行器之后，该死的战争佬协同恐怖分子在这片本就荒芜的土地上投射了名为D-Megan的核能冲击波，我不知道D-Megan是什么玩意儿，但我清楚的记得在我出生不久后，我的家人就是被核能污染而夺去了生命。
我无法忘记亲人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死去的场景，他们一个个面带微笑抚摸着我的头，把仅剩的水源食物偷偷的塞给我，说：“小克劳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长大了不要像你的爷爷一样去做科研，可以的话一定要让世界重归和平，恢复生态。”
很可惜，我就是那样一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如今战争又一次发生在我面前，我别说让世界重归和平，连自己的家庭护不护得住也都成了问题。
我再一次看见满天的火光吞噬着仅剩不多的草地，我的鼻尖再一次嗅到了同为人类却无法阻止的腐烂的肉体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水源、食物更加显得珍贵，而为了让海伦和我的不至于饿死，我们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去缴纳一笔巨大的费用，这样政府才会允许我们这些平民住进拥有洁净空气的隔离层中。
空气是收费的，水源因此显得更加昂贵，在辐射波蔓延开的大陆上，食物水源是最先受到污染的，而在这样的科技战争时代，人们努力对食物，水分子进行压缩，使人们常吃少量的食物以便于长生巨大的饱胀感。
然而，可惜的是，即使如此，人类繁衍至此，有限的自然环境还是无法供给给人们足够的需求，因此这个时代才会分化成平民、贵族两个阶级。
贵族的家庭拥有对科研工作有杰出贡献的人，他们将会为世界的能源创造出更大的利用率，劳伦斯的叔叔Charles Arthur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有报道曾称；“Arthur博士的存在挽救了数十万同胞的性命！这是我们布达佩斯的骄傲，他无愧于贵族的身份”。
见鬼的，我向来就不觉得一个人的成功和他是平民还是贵族有关，但我确实得承认阿瑟博士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发明使得物资的利用率大大上升，如果没有他，像我这样的家伙可能早就活不成了。
劳伦斯说：“科技时代的战争更可怕，就好像远古时候人们打架，一枪一棍只能弄死一个，而如今，天空中投下的声波都他妈能波及整个欧洲大陆。”
他吞下一口啤酒这样说着，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嘲讽而悲伤，仿佛他所吞咽下去的澄黄液体不是干冽美味的Beer,而是苦涩变味的马尿。
我知道他难过，因为上个月他的侄子受D-Megan的波及去世了，我无法表达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是我同样觉得不好受，资源有限，而人却是多达数十亿的，我想如果我不加紧挣钱的话，很快海伦和我就会被清除继续待在防护区的资格，而那时，我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之后不久，劳伦斯帮我找了份修补隔离防护层的工作一周数百贝利，足够我在隔离区住上一阵儿了。
但当我很开心的准备接受时，劳伦斯却对我说：
“克劳斯，好兄弟，虽然这份工作对目前的你来说的确能解燃眉之急，但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能你就再也回不来了，D-Megan现在扩散的多厉害，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人手不够，联邦署是绝对不会让没有经验的平民接手这样的工作的。修补区已经接连几天抬出去好几具受D-Megan影响而死去的人的尸体了。而政府不过是发放了一些抚恤金给他们的家人而已，像你这样毫无准备的平民，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如果你也是死于D-Megan的变异，你让海伦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我并不是只能帮你找到这样的工作，你再等等看，也许很快……”
“不用了，好兄弟”我急于想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但是看到他这样为我着想只会让我更难过，我望向他深褐色的眼睛，说道：
“没有比这份工作来钱更快的方式了，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没那么舍得去白白送死的，再说了，如果我真的不幸消失在这片土地上，海伦还有孩子还有你照顾，政府也会重新为他们安置一个更好的免费的遇难家属的隔离区……而你少了我这个兄弟，也可以少一个阻碍，光明正大的毫无顾忌的帮我照顾海伦了……”我的眼睛有些酸涩，看着我的好兄弟被我揭穿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时的窘怒神情，我有种一下捅破窗户纸的畅快。
劳伦斯他一直深爱着海伦，努力的隐藏不被海伦发现，却依然瞒不过我的眼睛，因为我们都深深爱着同一个女人，所以才会被我发现的吧。
“别他妈急着朝我挥拳头！我只是相信你是我死后唯一能放心将海伦托付的人……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和海伦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家又是身份相当的的世交，如果不是我半路杀出来，你也许是会得偿所愿的……但是，在得知海伦的选择后，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阻止她追求的人，她的家人放逐她，开除家谱，落井下石，放任她过着贫苦的生活……而你却和我成了朋友，帮助我们并且不带任何阶级眼光看待我。”
我觉得有风沙吹进了我的眼里，劳伦斯的轮廓在我眼中显得那么模糊。
“如果，我真的死了，请帮我好好照顾海伦，我这生最亲爱的兄弟——劳伦斯·阿瑟，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请求，不仅要照顾好海伦，也请您继承您叔叔查尔斯·阿瑟的衣钵，找出清除D-Megan的方法吧！这是你的兄弟克劳斯·弗莱杰以一个平民身份对拥有阿瑟家族血脉的贵族的你做出请求。”
我们之间从未如此正式，但此刻在夕阳的照耀下，我缓缓的向我的兄弟劳伦斯·阿瑟行礼，以最古老的骑士礼仪做着与这个发达的科技时代并不相符的的事。
晚风吹过这片梧桐树林，带来沙沙的声响，我清楚地听见掩藏在着沙沙声之下的他的哽咽的回答：
“弗莱杰，我答应你。”
（三）
“克劳斯·弗莱杰，过来领你的工资。”那穿戴厚重防护服的工头又一次大声对我嚷道。
那家伙之所以可以趾高气扬的每天在工地上无所事事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是某个贵族安插进来的亲戚，成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对人吆五喝六的，上个月一个叫夸迪尔的少年在运送材料时不幸摔断了腿，可这个叫Ben的工头却以此为名狠狠地敲诈了一笔。
他给了那孩子一笔安置费，对上却谎称那孩子消极怠工，于是那孩子为保住为数不多的抚恤金便将其大部分给了Ben，天知道，在这干活的平民都是因为缺钱在拿命换取生活资源，而这个无所事事的贵族走狗凭什么这样无耻的榨取我们的血汗钱！
可是现在的我不得不向他低头，接过他递给我的利钱，我用手稍微掂了掂，这分量厚度绝对没达到三百贝利，这家伙一定是又贪了！但是在此种情况下，海伦快要生产了，我也无需相争，要是因此失去了这份工作，倒霉的他妈不还是我。
真准备走，Ben叫住了我“克劳斯，你小子想不想挣点外快啊？我记得你家中好像有个快要生产的婆娘，就这么点贝利养得活她们娘俩儿吗？你要是够胆儿，哥哥我给你介绍一更好的差事儿，一天活儿做完就得三百贝利，比在这儿可好多啦！你在这拿的钱只够付得起隔离区的暂住费，但你在那儿拿的钱还可以让老婆孩子过上优渥的生活，你看看你，大长胳膊大长腿的，干活又利索儿，换成一般人，我还不稀的讲，你可得抓点紧了……就你这儿体格可别浪费了，我这儿可名额有限，昨儿个哈马德那小子还追着我问这事，但你也知道，就他那白斩鸡样，半天补不好一块隔离墙，去了不打我脸吗？怎么样，想好了你可就得抓点紧了。”
我看着他口沫横飞那样，以及那时不时震颤的肥厚腮帮子，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一天三百贝利确实让人心动，海伦需要营养，我们的孩子也是，如果能让她吃好一点儿，孩子出生时的抵抗力也会强一些，这样对于D-Megan的辐射影响也会小一点，所以，我还是答应了。
（四）
我接到的活儿是为一个贵族的宅邸私下里修盖隔离层，但这在法律上是不允许的，虽然是科技时代，但是资源有限，贵族挪用隔离层材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而Ben上头的那个贵族亲戚可能就是利用了Ben的关系拿到了隔离材料，并且诱拐了像我们这样急需用钱的廉价劳动力。
其实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这里也太不正规了，工人们穿的隔离服只有薄薄的一层护罩，本来我抓到机会是想逃的，但每天拿到的三百贝利还是让我悬着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之后，我又见到几个孩子试图逃跑被告密抓回来后的惨状，这下我才觉得我似乎是走不成了。
这个时代，贵族的权力很大，得罪了他们我一个人到不要紧，但是海伦怎么办？小学历史课，我在想平民与贵族的阶级关系不是古老的中世纪才有的吗？后面不是经过人权革命而自由平等了吗？怎么反而科技发达如斯的今天，这些腐烂陈旧的东西有复苏了呢？
现在，我开始意识到，当资源匮乏时，人们会人为的分化出阶级，把资源分配给更需要的那方就被称之为贵族，分得资源较少的那方就是像我这样的平民，这样匮乏的资源穿的资源才会用到更需要的地方上去。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在没有阶级分化社会初期，首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类凭什么他们拥有的资源我们没有资格拥有呢？
在我想着这些问题时，天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带着强烈粒子流气息的狂风将昨天匆匆盖好的隔离层吹倒了，瞬间一股强光射在我的身上，顿时我感到一阵晕眩。
这身薄薄的隔离护罩根本禁不住D-Megan的强烈冲击波，不光是一种身体上的灼痛，还有我心理上的不安，我在担心着海伦，但我相信没有我的日子里劳伦斯会照顾她的。
奇迹的是，在意识即将涣散时，我恍惚看到海伦淡蓝色的身影急匆匆的向我奔赴而来。
该死的，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五）
当我醒来时，海伦抱着我哭了，我才意识到在那时我看到的淡蓝色身影并不是幻觉。
海伦，我的傻老婆，她居然真的愿意跑来陪我一起送死。
可是，我也真的感到好幸福。
但是，等等“海伦，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里找我？这件事因为怕你担心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啊。”
“克劳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如此的混蛋，为什么你总是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我看到了新闻，本·罗杰斯以及他的贵族亲戚挪用隔离材料的事情被一个名叫夸迪尔的孩子揭发了，他听到Ben在工地游说工人们去盖隔离层。”
“劳伦斯知道之后很着急，在他托人调查这件事情时，你也在那干活的事被我知道了，我怕劳伦斯担心，背着他先赶过来了，准备通知你，Ben和他的亲戚垮台了，你可以回家了……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月光透过工地的废墟投射在我们身上，我看见她象牙般的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混着坍塌后她脸上的污渍显得我的老婆是那么的可爱，简直像一只小花猫。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有海伦的陪伴我很开心，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的。
几天后，我们的身体愈发虚弱了，海伦靠在我的怀里问我：“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我不禁用手轻轻的摩梭着她的小腹，说：“不会，你看你儿子在你身体里多么的健康，到现在都还会时不时轻轻的踢你。”
“他还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有多美丽，不，其实现在这个世界并不美，但我相信如果他能出生，他一定会看见蓝天，白云，绿地，溪流。”
“当然，当他见到这些的时候，这些事物不会像现在一样只存在于防护罩下，也会出现在防护罩之外，或许，甚至于他出生之后的世界不需要再用防护层这种东西了。”
我们凭借着这样的想法又撑了几天，但是即使是压缩体质的科技时代的我们也快要到饥饿的极限了。
海伦为了保持体力开始慢慢的不能说话了，但我知道她还活着，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的面庞还是红润的，从隔离层外投射下来的阳光隔着将我们困住的工地废墟上的缝隙落在她海藻般美丽的头发上，我甚至感受到那寸光是可爱的跳动着的。
但同时，又饿又渴又意识涣散的我们其实真的很可能死在这而，就算不因D-Megan的污染而死也会因为达到生理极限而死。
我将海伦系在发尾的蔷薇头巾解下，绑缚在了她的手腕上，那样淡紫的颜色显得她的手是那样的白皙纤弱，我希望她能好好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之后不久，我的意识便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快倒下前，我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像我我们这样的平民反而这么容易就死去呢？
（六）醒于一百年后
当我又一次醒来，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公元四一一三年，我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甚至海伦和我们的孩子也都活着。
劳伦斯的孙子科内浦·阿瑟告诉我们，他的爷爷当年其实已经找出了治疗因D-Megan辐射菠而致病的人们的方法，只是缺少实验去验证，当我和海伦被救出来时，身体记载了这种粒子流的记忆，为了找出根治D-Megan的方法，劳伦斯一时只得把我和海伦置于冷冻仓中，与此同时将我和海伦的活体细胞作为记忆种子移植出来，以便在根除D-Megan源体后复苏我们的意识。
很庆幸，一百年后的今天，我，海伦还有我们的孩子都想一百年前那样完好无损，我甚至觉得浑身更加舒坦了。
当我照镜子时，很开心我和过去一样的年轻，健康，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头发也没有一根银白，我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漫长可怕而又不知何时会醒来的的梦一样，还好醒来后一切都恢复了原貌，不，确切的说是比原来的世界更好了。
科内浦告诉我，海伦将会顺利生下我们的孩子，但是由于机体假死的时间太久，需要多多运动才能尽快的更好的恢复生理作用。
这一切都如此美好，劳伦斯的研究使得D-Megan不再危害人体，据说现在各国都撤下了隔离层，利用D-Megan的波能创造更多的能源，化危害为福利。
现在每个人都能坦坦荡荡都沐浴在阳光下，不用穿隔离服，不用开带有隔离服的飞行器，连像我这样的平民也因为作为D-Megan的第一代活体实验品而成为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
我和海伦果真如百年前希望的那样见到了蓝天，白云，绿草，人们生活在金色沙滩，阳光海岸之下，我想我们真的会实现如百年前海伦所说的那样：
“当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会到像棉花糖一样洁白的云朵映衬在蓝丝绒一样的天空上，他会喝着洁净的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会走在阳光海岸下，踏着金色沙滩，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海边等他……他将不再生活在机器时代下的隔离层之下，他将呼吸这自然风景下的空气，他将沐浴在温暖却无辐射伤害的阳光下……”
海伦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半年后，海伦为我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孩，此时的世界果真成了百年前我所憧憬的那样，看着这个婴孩皱巴巴的小脸，我的心中不禁涌过一阵暖流。窗外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在他红彤彤的脸颊上，我情不自禁的在其上落下轻轻地一个吻。
我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劳伦斯不在了，他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不会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我身边玩世不恭的痞气的笑这说：“克劳斯，就你这身材真该去做model，别放着浪费可惜了！”对于这种不正经的话我通常都是回报以拳头，不过这家伙的个头一点也不输给我，每次都能轻巧的躲过去。
印象中的劳伦斯一直是不正经与优雅并存着，但根据科内浦的描述，劳伦斯在我休眠的百年间，不仅研究出了抵抗D-Megan的方法，成为比他叔叔查尔斯·阿瑟更厉害的科学专员，还鼓励政府大力恢复生态环境，使得现在的世界变得如此具有生机。
科内浦放过一段劳伦斯生前在佩达内斯发表研究讲话的视屏资料，那上面的劳伦斯穿着严谨，丝毫看不出平时的雅痞模样，甚至架着一副银边材质的眼镜，如果我不是熟悉那我的好兄弟的声音，我简直要怀疑站在上面的劳伦斯是被他的叔叔阿瑟博士附生了。
劳伦斯说：“科技时代需要的并不是对科技发展的一味追求，D-Megan的产生正是人们在高速发展的科技时代对科技产物盲目崇拜，一味追求，急功近利的畸形产物，如果不是一些自私的科学专员与爱好战争的投机恐怖分子联手，甚至就不会出现这场由D-Megan引起的大灾难……如果不是这场灾难，我的朋友及他的妻子此时也就不会成为活体实验品躺在冷冻室中！”
劳伦斯的情绪看上去微微有些激动，但很快便调整了回来。他继续说道：
“我答应过我的朋友，要让D-Megan消失在这片大陆上，让每个人都能脱下笨重的防护服，堂堂正正的在阳光下生活……很开心，今天的我做到了，我能看到每个人在阳光下微笑，在绿地上奔跑……很开心，今天的我做到了……借这个机会，我想留一句话给我即将在百年后醒来的朋友……”
他微笑的看着镜头，像一个圆满完成任务的孩子那样说着：
“克劳斯·弗莱杰，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实现了你所说的那样的世界，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劳伦斯，我的兄弟，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七）最终章
当我的孩子长大一点儿的时候，我带他去了劳伦斯的墓前，在一片幽幽的绿草前，我指着劳伦斯的墓碑对他说：
“孩子，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劳伦斯·弗莱杰吗？这里面躺着的人也叫劳伦斯，他叫劳伦斯·阿瑟，是个著名的科学家，他的研究成果使得现在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喝着洁净的水，吃着充足的食物，沐浴在毫无辐射伤害的阳光之下……也是他让我和你妈妈活了下来，他是对抗D-Megan并且让世界恢复绿色原貌的英雄，他是让你妈妈顺利生下你的可爱的劳伦斯叔叔。”
“给你取名劳伦斯，不光是为了纪念他，也是为了让你记得要成为像他那样能让世界重归于美好的人……”
在劳伦斯墓前，一阵晚风吹过，使梧桐林沙沙作响，夕阳余晖洒落在我身上，如此相似的情景，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傍晚，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劳伦斯·阿瑟——我的好兄弟的话语，他说：
“弗莱杰，我答应你的全部做到了，你看到了吗？。”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我却并不急着走，我慢慢地吞咽着劳伦斯最爱的啤酒，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百年后这公元四一一三年的空气真好，天空的透明度真高，让人能清楚的看见星光的耀目。
我拉着我的孩子慢慢的往回走，星光是如此的明亮。
如此星辰如此夜，如此，星辰，如此夜。
公元四一一三年的夜空，当真是美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