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校的后续
当时正在照看自己四个月的儿子,与儿子在一起的快乐足以大于这个世界的周末。因此,周末的电话,我一般都是拒接或不乐意接的,当然,我也知道是不会有太多的人给我电话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是个陌生的,本打算不接的,加之孩子也在闹。持续了一会儿,我看了一下,是许昌的,我的第一反应觉得可能是劳二打来的,这个不能不接,他是我们219的床位排第二的兄弟。
电话接通后,我一时感到愕然。
“您是赵昂昆学长吗?”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我是,您是哪位?”
“打扰了,我是许昌学院的学生,想对毕业生做一个调查。”
我把哭出声音的儿子顺手交给了妻子丽,同时,妻子也给了我一个暗示,让我去阳台好好接听电话。我对这个调查有疑惑,但也好奇,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况且我早已对校方的正规活动不感兴趣,甚至厌恶,上一次本班举行的校友登记一事我就一直躲的远远的。我曾大致浏览过那些登记人员,什么博士、硕士的,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或者说,那些离我太远,甚至不如219在我心中的地位。离校都这么多年了,母校也在渐渐淡去,可我这一生中的母校情节永不会逝去。
离校后,我曾经去过三次母校。
首次是我刚毕业之后的第一年的六月。我去南方打工挣了整整一年的钱,奔着还这四年大学的贷款而去的。我的本届同学几乎都离开了许昌这座小城,除了几个我所熟习的小我们一届的学弟学妹,更加觉得这个学校与我的炎凉。功不成名未就的我,悄悄路过姚老师办公室的门口,多想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哪怕是客套话,可看到他的背影时,我又急忙躲开了。越是如此,我那胆怯的自卑的心将他记得越是清晰,他的“教育为本,育人为先”的理念至今深深的影响着我,我也正是举着这个火把走着今天,走向明天。在那天下午五点时,我终于等到了刚下课出来的‘男人’,她是我大学里唯一一个恋爱成功的女友,请她吃了一次从不曾有的大气的饭,她也毫不客气的宰了我一顿鲍鱼。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鲍鱼走向我的餐桌,看到后,我居然吓了一跳,八十块钱的鲍鱼竟然只有米饭碗那么大。我灵机一动,撒了一个谎,说自己吃过饭了。看着她一个人一口气把鲍鱼吃完,我感觉我的后背一直在冒烟。回去时,已很晚,把她送回六号楼宿舍,我又折返自己在网吧一条接的住处,途中找了一家小饭馆恶补了一碗烩面,吃干净了自己碗里的菜。
第二次回母校,那里已是全非的面孔,是取我的被学校扣押的关键证书。男人她们那一届也离校有一年了。领到证书后,我特意绕道探望了一下埋着我的青春故事与爱情的小树林。当我急切的找到它们时,它们依然幸存,但我知道,它们迟早会被拆掉的。我把它连同有关风月的故事移植于我的脑海,随我去远方流浪。
第三次回母校时,是因为劳二的婚礼。那一年,只有劳三在边关当兵无法抽身,劳四和劳四家的,我和我家的,还有刚新婚的劳二和劳二家的,坐满了劳四新买的轿车,在晚上十点钟回
到的母校的,那时学校已放假,仅存些个别的学生还待在宿舍里。透过夜晚不太清晰的路灯,我们依然看到了正在新建的楼阁,那些载人故事的小树林不幸被我所言重,毁掉了,好的是,我的妻子已来到了我的身边。顺便回了一趟时隔多年的219宿舍,那个和蔼可亲的宿管阿姨居然还在,我们亲切的打招呼时,她居然还能记起我们这些五年前的孩子们,我除了敬佩她的善良以外,还以我们留给她脑海中的面孔及故事而转化的记忆力为奇,由此,我断定,她和我们一样,爱许昌学院是爱到骨子里的。
不知又经历了几许的沧桑,我来到西安这个大城市已整整五年了,并且儿子也四个月了,父母也健康的在身边,可能是身在福中的缘故吧,我对这个世界外在的依恋和怀念在渐渐减弱,一提到许昌时,我会迟钝一下,然后才能忆起许昌的故事,只要慢慢想,总还是十分清晰。
“噢……”这份调查一方面来的唐突,我毫无准备;一方面我不知道她需要多长时间,我真的需要照顾儿子,当然我是愿意接受调查的,尽管是从未谋面的学妹。
“喂,学长,您看您有时间吗?”
从她的话语中,我清楚了这应该是她的一份作业,或者是学校安排的一项任务,很可能是学生会的,这让我想起了汤。
“有时间。你是大三的还是大四的……?”我认为这是那些学生们要搞的事情。
“不是,我们是大一的。”
“大一的???”
“嗯,我们在做社会调查。”
“哦,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江小飞学长说的。”江就是我们219的劳四,是一大能人。我们2010年毕业 ,到现在都七年了,他还那么神勇的操着几代人的心
“噢。我有时间,你问吧。”
“学长,您学的什么专业?”
“我跟江小飞是一个班的,学的是同一个专业。”
其实,我是真不好意思说我的具体专业的,我们学的专业在我们的下下一届就已经失传了!
“学长,您是哪一届的?”
“…………2006届的。”她一问我一答,我突然感觉11年的光阴居然已经过去了。
“您的工作是?”
“自己办了一个辅导班,没多大的辅导班。”
“那您是校长了。”(她略带惊奇)
“这个不敢当,不过,我也是老师。”
“那是喊您校长还是老师呢?”
“就喊老师吧。”
“不不不,还是喊您校长吧!”
“怎样喊都行,喊啥都已经无所谓了。”
为此,我们两边都在笑,或许,这才是职业称呼的正真价值。
“学长,能谈一下您的工作经历吗?”
“从哪说起呢,毕业后到南方打了三年的工,然后到了西安,和妻子一起创立辅导班……”
我这边的孩子又哭了,哭声多多少少传到了她那边。
“谢谢学长,再见!”
“不用客气,再见!”
挂断电话以后,我准备去抱孩子。
突然,我的电话又响了,一看,又是她,肯定落下什么了。
“喂。”
“喂,学长,不好意思,忘了问东西!”
“没事,你问。”
“您对母校有什么要说的话没?”
这么官方的一问,我怔住了。
“说啥呢?”
“就是祝福的话。”
“噢...祝母校越办越好!”
这是我第一次接受采访,曾经我是多么想着出名,受人关注,而愿望却是次次落空。而今,在我历经磨砺,那颗高昂的头颅只会像麦穗一样望着大地努力的前行,即使抬抬头,也依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