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人脉关系不在于数量而在于结构

01 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吗？

前一段时间，遇上两个特殊的朋友，其中一个人脉之广令我吃惊，从我刚毕业时在体制内的，一直到我各个时期工作的前同事、前老板，居然都有他认识的人。

另外一个则说要加我微信，则要删除已有的 1 个人，因为微信 5000 的额度已满了。我惭愧地数了数自己的微信朋友数量，才 800 不到。

这引起我的一个思考：认识的人越多是不是就越成功呢？ 本文不想拿上述两个案来比较成功，但是人脉确实是我们生命中极其重要的资源。

我们应该构建怎样的人脉网络呢？我们先来看看网页搜索算法是怎么识别网页的价值，首先，一个网页链接的其他网页的数量多，并不能说明这个网页有价值的，因为这样的网页我自己也可以轻松做出来。我们看看谷歌创始人佩奇是如何分析网页重要性的：

一个网页的重要性，来自于有很多“重要的网页”指向它，而这些“重要的网页”，又来自于被其他“重要的网页”链接，这是一个循环计算，这就是以佩奇名字命名的 PageRank 算法（这里的 Page 是指佩奇的名字，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页面”）。

网络关系的本质就是两点一线，但是仔细研究，这里面会产生很多不同的结构，正是这些结构对我们的人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本文不谈如何去搭关系，而是结合笔者前一段对网络科学的研究，提出人脉结构的分析、优化、破圈三个管理步骤。

02 第一步：学会分析网络的中心度

马修·杰克逊在《人类网络：社会位置决定命运》一书中，拿文艺复兴时期美第奇家族的发迹史，分析了作为网络桥梁的重要性。

15世纪弗罗伦斯关键家族（图片来自《人类网络》)

图中的实心点是支持美第奇家族的同盟，空心点是美第奇家族的对立派，灰色节点是中立家族。从面上看，除了美第奇家族联系的其他家族数量多以外，看不出什么特殊性，而佩鲁齐家族看上去更像是整个网络的中心。

但是我们把两大阵营的家族拆分后，就看出区别了，反对派的网络是扁平化的，虽然关联频密，但是没有一个家族是领导者，而美第奇联盟是中心化的，你会发现，美第奇联盟的节点相互沟通并不多，而是通过美第奇家族连接起来的，这样美第奇联盟就能够以美第奇家族为中心，能做到一呼百应，协调行动。

美第奇家族的结构洞位置（图片来自《人类网络》）

美第奇家族的这种网络结构优势可以量化衡量吗？答案是可以的，我用工具算了一下，以上网络的中心度量化计算结果如下（为了简化，这里不考虑权重，简单假定每个关系的权重都是一样的。我用的这个简单的开源工具叫 Gephi，有兴趣的可以下载来用用）：

网络结构量化分析

我们来看看这几个指标的含义：

1、中介中心度
如果要看得更深一层，美第奇家族的价值在于他的“中介中心度”非常高，从结构上看，他占据了联盟之间的结构洞。如果你不懂得量化计算，你只要记住结构洞的关键特征即可：两个或多个节点之间相互不认识，但如果你与两个或多个节点都认识，那么你就占据了这两个或多个节点之间的结构洞，结构洞还可以关联起超大的群体，例如，银行占据了储户和贷款人的结构洞，阿里占据了消费者和商家的结构洞，它们的本质就是中介，科学研究认为，占据结构洞可以获得信息利益和控制利益。

由此可见，中介中心度是衡量人脉价值的一个重要指标，当然如果要精确量化计算结构洞，采用结构洞理论创立者伯特教授的“结构自主性”指标更加合适，关于结构洞的文章，我已经写了好几篇了，可参见附录。

2、特征向量中心度
特征向量中心度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PageRank虽然算法不同且用于有方向的关系，两者结果还是比较接近的。这个指标反映与你连接的人越有价值，你也越有价值，大部分人都不敢“高攀”，其实这一生总是在“高攀”的人，他的价值也在不断提升。

下面两个常用指标反映的更多的是表面现象，而不是本质价值：

3、度中心度
度中心度最简单，就是简单的关联的人数，一般重要的人，度中心度都会比较高。但是度中心度只是表面现象，例如上图中，巴尔巴多里和比斯凯里都是关联 4 个人，但是他们的中介中心度和特征向量中心度差距很大，他们的价值是不同的。

4、接近中心度
接近中心度代表跟所有人的距离，一般情况下越短越好。但这个指标也不容易反应人脉的价值，例如一个大公司负责 HR 登记的，会直接与每个员工打交道，但是他不是价值最高的人，相反这个指标常用来反应“八婆”。

小结一下，从网络中心度的角度上看，你的价值不是你认识的人越多，更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其他重要的人”都认识并需要你。寻找中介中心度、特征向量中心度高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积极链接的人。

03 第二步：优化你的网络结构

英国人类学家罗宾·邓巴经过研究，提出一个“邓巴数字”，他的研究结果显示：

人类智力允许人类拥有稳定社交网络的人数是 148人，约等于 150，也叫 150 人定律。

因为维持一个关系是需要成本的，包括时间、金钱、精力，我们看看下图，就知道随着你的关系网络扩张，你是无法承受的，最终网络关系会变成互联网的信息一样，不是不够，是太多而难以优选。

扩张的关系，你能维持吗？(图片来《结构洞》)

在有限的成本下，我们如何优化网络？去除关系冗余是一种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伯特教授在《结构洞》中提到网络的冗余分为两种：

冗余的网络关系(图片来《结构洞》)

第一种是凝聚力冗余，就是你认识的人他们之间也认识，你可以把 3 个关系改为重点维持一个关系即可。我们总是以为“凝聚力强”是个到哪里都不会错的褒义词，但是网络科学中，所谓的凝聚力不过是中性词，一个凝聚力强的网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网络内部没有结构洞，缺乏机会。关键是如果你总是在这样凝聚力特别强的圈子内，你会被超强的凝聚力约束在圈内，大大降低了对不同观点的接受能力。

第二种是结构等位冗余，就是你认识的人，他们幕后的二级关系也是一体的。就如你去买东西找不同的销售去打折，而在背后，审批折扣的都是同一个经理，那么与其与这几个销售联系，不如直接连接背后的那个经理。

关于结构等位这张图我要多说一点，假设对手是最左边的节点，老板是最右边的节点，而你是中间的这个 3 没有相互连接的节点之一，那么你跟其他两人的结构洞是“最深”的。如果你处于这样的结构关系中，则急需改变。比如三国的司马懿和杨修，他们之间的竞争比司马懿和对手诸葛亮的竞争还要惨烈，“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是极其有道理的。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抗日战争时的网络关系，左边的是日本，中间就是没有关联的毛-蒋 ，右边的是中国人民。

优化冗余后的网络应该是下面这样的，网络 C' 获得了 16 个关系的利益，但是只需要维持 1/4 的成本：

网络冗余优化策略(图片来《结构洞》)

04 第三步：破圈才能走出结构的限制

当我们遇到顺境久了以后，总有些人天真地“以为当下就是永远”，社会是演化的，我们必须具备在不断的变化中生存的能力，其实这里的变化，本质上就是来自网络结构的变化。

一谈到组织变革，我总想到新官上“三把火”，不明原因的人以为“三把火”就是为了立威，但是聪明的新官明白：三把火最重要的就是改变工作网络结构，即填平一些旧有的结构洞，把那些“不信任的人”从结构洞里拔出来，同时又制一些造新的结构洞，让向自己表忠诚的人占据新的结构洞。

伯特教授提到了三种应对结构自主性约束的方法：

1、退出

很多时候，传统的家庭关系网络、行业关系网络、公司关系网络给了我们舒适区，但也限制了我们的才能和机会。当被网络约束时，可以退出原有约束的网络，与新的圈子构建跨界的人脉，从而形成个人独特的价值。这就是今年很火的名词：“破圈”，美国一位微观经济学的大师范里安，这位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在学术如日中天的时候跑到谷歌入职，把他的经济学思维变成谷歌的商业理念，从面向学术的圈子，变为面向形成了他的独特价值，价值在于融合。同理，刘涛从一名艺人加入阿里任“优选官”，同样也是她的独特价值。

2、扩展

如果你处于不利的网络关系中，但是扩展关系就有机会改变结构自主性。例如你看穿了你的女友正在利用你和另外一个竞争者的结构洞，这时候，无底线讨好女友或者与竞争者决斗，都会付出很大代价。如果你暂时放下这段关系，去扩展与其他女性的关系，就有机会重新获得新的结构自主性。更加创新的模式是，跟对手结成同盟，消除之间的结构洞，让原有的中间人失去利用结构洞进行控制的机会。

3、嵌入

这是一个很高级的社会网络名词，“嵌入”方式即不退出，也不扩展，而是将令人不快的网络结构关系嵌入到一个更高层次的网络中。还拿上面的“不良”女友举例，你可以和女友、竞争对手一起找到一个权威第三方，共同定下一个“江湖规矩”，大家不需要你死我活的决斗，只需要比谁百米跑得快或者谁能答出更多的脑筋急转弯题目，这样就把你们之间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嵌入到一个明确的规则上。想想人类社会从江湖到村落，从公司到国家，都有这样的高层规则，避免恶性竞争。原来，第三方人脉关系除了是人，还可以是嵌入规则和法律。

05 网络科学是一把控制命运的钥匙

网络科学构建在一套有体系的理论基础之上，并有相关的数学模型来衡量，从网络结构入手去优化人脉，让自己不断保持机会，这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随缘固然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场景，但是谁不愿意更多地把命运控在自己手中呢？或许，网络科学就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参考文献：
[1] 罗纳德·S.伯特，《结构洞：竞争的社会结构》
[2] 马休·杰克逊，《人类网络》

扩展阅读：澹泊关于网络科学的思考和修炼
[1] 《结构洞概念篇：请关注你身边的“洞”》
[2] 《结构洞竞争篇：从网络关系的视角重新理解竞争》
[3] 《结构洞权术篇(1）：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还会悲哀？》
[4] 《结构洞权术篇(2)：如何看透别人搞你的“小动作”？》
[5] 《结构洞职场篇：跟谁搞好关系决定了你的职场生涯》
[6] 《这世界稀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我们在网络中的位置》
[7] 《网络科学，是一张重新了解世界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