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印象
午后,骄阳似火,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广阔。风跑得无影无踪,云也热得不知躲哪儿去了,只有大地和树木无奈委屈地接受着暴晒和炙烤。
夏天,太阳国的人们似乎格外地卖力,添柴的扇风的都卯足了劲地让太阳疯狂燃烧,要向太阳系宣泄他们所有的热情一样。
蝉钻在浓密的树枝中声嘶力竭地鸣叫着,蚂蚱在麦地或麦秸编的笼子里也在战栗着翅膀吱吱地叫着。它们的叫声衬托着烈日下天地间响晴的寂寥。
麦子是夏天的宠儿。都知道庄稼是春种秋收,而这口粮的绝对主力的麦子却是秋后播种,即使当时要冒出绿芽,也还要接受风霜严寒。还好,冬天会在厚厚的雪被下安然过冬。春天便重新站起,拔节,灌浆,茁壮成长。进入夏天,几乎几天就一个样儿,像那吃够了桑叶的春蚕的蜕变。经过太阳的雕塑和锤炼,没多久,麦啊就有了金色的身躯和饱满的穗子,就让人们嗅到了白面馒头的清香。
大舅他们天蒙蒙亮就起来要开始抢收了。我们放假了,身子骨也硬起来了,当然要去帮忙的。夏收大忙中的抢收那是全民动员。带上前一天磨好的能换镰刃的镰刀、绳子、干粮和草帽,拉上架子车就出发了。
割麦、捆麦、装麦,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是对庄稼好把式的有力检验。从东到西,跟着麦子变黄开割脚步的麦客们,一直弯腰躬身,一手挥镰,一手揽麦,整片整片的麦子匍匐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收麦的绝对好把式。
拔起一把带根的麦子,掸去根上的土,整个拧一下,一分为二,头与头相连打结,就成了捆麦的麦绳。捆好的麦子摞起来,够一个人背的重量了,再用带来的绳子捆结实,从地里的小路背出去,转移到大路上的架子车上。
装好、捆好,就要拉到每个生产队都有的麦场上去。然后就卸车,又摞起宝塔状的麦朵子来。
打场了,似乎要比收割轻松不少。不薄不厚,把一捆一捆麦解开,圆形摊开在大大的麦场上。
饲养员牵着骡或马入场了。套上碌碡,饲养员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举着鞭子,骡或马就带着碌碡跑开了圆圈。
跑上一阵,饲养员牵着牲口去饮水,喘息,坐在麦朵下阴凉处的男女老幼们便拿起木叉赶到场上挑翻刚碾过的麦杆,为的是碾压均匀。
如此反复几遍,麦杆成了麦草,麦穗成了麦粒。挑去麦草,把麦粒扫堆起来,就开始等风来扬场了。
扬场是一个把式拿木锨把麦粒随风扬洒到空中,干净的麦粒直直落下,与麦粒混在一起的麦衣随风飘到别处,在麦雨下,几个妇女用扫帚把少量的麦衣再次清扫出去。
一堆一堆干干净净的麦粒就呈现在眼前,喜悦挂在每个劳作者的脸上。
割麦,或者打场,披星戴月,人累得就要散了架了,到了麦收时节,你才能真正见识什么是汗流浃背。
到家了,做好的,过了凉水的包谷面漏鱼儿,浇上浆水酸菜,调上辣子和盐,再来点炒韭菜,那就爽得不行。
吃第一顿新白面的时候,面的新鲜,面的清香,面的滑溜,那有质感的口感无与伦比。只可惜,太贵重了,不能放开肚皮畅开了吃。
不干活儿的时候,白天,树荫里,屋檐下,尤其是檐廊通风的地方,是人的好去处。
入夜了,风悄悄地来,而且越来越有劲儿。在河边,在高处,总有许多等风的人。曼妙的是,夏夜如水的月光给你身心凉凉的沐浴。
文艺一点,脑海中便有“海滨仲夏夜之梦”和“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的景象轻轻滑过。
当然更实惠的还是凉席、蒲扇、草帽、麻鞋、井水、西瓜和凉面。
夏天的雨也格外激烈。先有惊雷在晴空炸响,有雨滴漏下。人们知道这雨的厉害,慌忙地找着躲雨的地方。说时迟那时快,许多的雨滴迫不及待地砸向地面。焦渴的地面有热气和着土气腾起。砸在鹅卵石地面的,仔细听有弹奏的声音。瓢泼而下也并不鲜见。这也是麦收要抢收的原因。
夏天的太阳很烈,也许是为麦子淬火;夏天的白天很长的,也许是为了人们好好收割麦子。麦收,是夏天最深刻的印象!
我总觉得,农耕时代的夏天是专门为麦子准备的。饱满的麦粒是夏天热烈的阳光和人们辛勤的汗水的完美结晶。要不新麦怎么那么清香?怎么那么可口?
现在是大规模的机械化收割了。镰刀不见了踪影,麦客只待回忆。
春天是花的季节,那么,夏天当然是麦的时光。夏天最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就是以麦收为核心的夏粮收获。它反映了自然与人相互适应、相互尊重、共同作用的和谐相处之道。
阳光是自然的恩赐,汗水是生存的本钱,所有饱满美好的果实都来源于阳光和汗水的结合。
夏天是属于阳光的,是属于汗水的,也是属于麦子的。虽然时代变迁,生产生活条件迥异,但夏天特有的依赖自然、吃苦耐劳、获取果实的精神内核依然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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