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哇
1959年到1961年间,发生过饥荒。80后一代的父辈几乎都从其间走过。
每每提及这个话题,父亲心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说,白面馒头平日里难得吃上一次,只有赶上逢年过节了才有机会。平日里吃啥?我迫不及待地问父亲,只要能吃的东西都拿来吃了。地瓜秧子以前是用来喂猪的,运回家洗干净,晾干后切成寸段,混着棒子面做成锅贴饼子吃。以往田间地头无人问津的野菜也一时成了人们争抢的香饽饽,去晚了,紧接到来的就是挨饿。野菜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槐花也能吃。春天一到,国槐枝头便挂满了飘香四溢的槐花。走在街上,就会看到街两旁粗壮的槐树半空有人在爬上爬下,手持带钩的杆子。树下的人翘首以望,盼望着能早点吃上几口。槐花拿回家,混着玉米面做成窝头,或者放进稀粥,如此,胃里就会多一分充实感。即使这样,挨饿的人还是很多,父亲说,他感受过饥饿所带来的两眼冒星,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后来,无意间接触到了余华的作品《许三观卖血记》,透过他的文字,我才对父亲所说的“饥荒”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许三观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实在太苦了。在他生日那天,他的老婆给他过生日,还是同往常一样煮了粥,只不过在粥里加了糖,使得粥比往日稍黏稠了些。这糖是许三观的老婆为过春节准备的。许三观挨饿,他的三个孩子也跟着挨饿了。三个孩子着吃与往日味道不同的粥,却想不起嘴里吃到了糖的味道。
肚子饿这个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许三观是没法从根儿上解决了。许三观是个聪明人,他眼珠子转了两圈就想出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办法。其实他心里明白,他想的主意屁用不顶。他想到,古人有画饼充饥的做法,我许三观也来个“说菜充饥”。于是,夜晚来临的时候,许三观就对着终日卧床躲避饥饿的妻儿开始了用嘴说菜。他给他的三个儿子先后做了他们爱吃的红烧肉,不得不佩服许三观超强的表达能力,如果放在当下社会,许三观会是一位出色的相声演员。他绘声绘色地说着“红烧肉”这道菜的每道制作工序,说的很是细致,比如食材的选用:五花肉要肥瘦相当,要用文火慢炖。接下去,许三观又绘声绘色地说了红烧肉吃到嘴里的美妙感受。说到这里,还要对许三观的表达能力再次竖起大拇指。他对着三个儿子这样描述道:肥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瘦肉丝丝饱满。许三观给孩子“做完”红烧肉,接着给他的老婆“做”一了一道她最爱的清蒸鲤鱼。最后,许三观给自己“做”了一道爆炒猪肝。为了给亲人解馋,许三观唾沫横飞地接连说了三道菜,说至口干舌燥时也没顾上喝口水。许三观“做”了三道菜,反应还不错。你听,房间里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我估摸着,许三观的老婆和三个孩子在这难熬的夜里更加难以入睡了。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去吃不饱饭的问题不再有。但其间传承下来的勤俭持家的美德,值得我们每一个人身体力行地去传承和发扬。
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