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瑗

崔世瑗

崔世瑗是被疼醒的，他心里一慌，立刻睁开眼四处打量，这应该是山里猎户暂住的小屋子。西边墙上挂着张弓，泛着光亮。他躺的地方也就一丈宽点，窄窄的。不过崔世瑗倒放了心。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全身上下传来了阵阵疼痛，也许太疼了，也许是习惯了，反而又变得麻木起來。倒慢慢闻见淡淡的草药香。他摸了摸手下的半旧毛毯，再抬头向外张望，半人高的长条木柜将整个屋子隔成前后两间。

偏东边开着门，靠东墙堆着整整齐齐的柴火杂物，西南边开了两个小窗，下面砌了个简陋的灶台子，后面小桌子上有个陶罐，里面插着几把野菊。绕过桌子从西边就能走到里间来。

不大的屋子干干净净，又透出点不同来，倒不像是猎户住的了。不过只有一间，谁住在这荒山野岭的？崔世元一边想着，一边又倒在毯上：“不管怎样，我是又得救了，大仇得报，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他心头一松，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闻着米香味，崔世元感觉自己的喉咙像冒起了烟。

“水。”他下意识的呓语，倒自己吓了自己一跳，清醒起来。

他还没有坐起来，从西边悄无声地走进位妇人，手里端着个陶碗。他一惊，心里警惕起来。这是个内力比他还深的练家子，又是一妇人。他匆匆扫过：看上去似二十七八，可那端庄严肃的脸，那湛湛有神，深潭一样的双目，又似乎和他年纪相当。

“渴点粥，润润胃。”平淡的带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过陶碗。

暖的胃又让他惭愧：二十多年的小心筹谋，二十多年的辛苦隐忍，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小心翼翼，伺机出动。想不到现在对自己的恩人也如此。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瑗必后报。”

妇人轻轻摇摇头，转身又从长木条桌上倒出蜜水给崔世瑗：“崔世兄不必在意，是你自己命大而已。”

崔世瑗一听“崔世兄”三字，不由习惯的不动声色地凝视妇人，心中却没有点滴记忆。但他也不再疑心，他的仇家已经被他杀光了，即使要他现在去死，他也不会犹豫。

“该报的仇必报，该还的恩必还，大丈夫应如斯，也无不可。”当他杀死第一个仇人时，他如此安慰自己。当他杀光一个仇家一家时，他已知他必横死，不过他决心一定要死在所有仇家之后。

“你是……？”

“不过从前见过世兄一面罢了，不值一提。”

他不认识眼前的妇人，也不怕她有什么不可告的目的，不过是她终究救了自己一命，敬重她一点罢了。

不过三天，崔世瑗就能下地走动了。这天清晨，他走出小屋，望见穿着件墨黑色的布衣的妇人，站在门前远眺。

“如此出色的医术，如此出众的人物，怎么从來没有听闻过？”闲來无事，崔世瑗也不由疑惑起来，细细回想。只可惜之从十六岁那年，清阳堂崔氏被灭门后，他一心学艺，辛苦练武，寻仇人报仇，再无心关心其他。

他摇头心想：“我这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如今无事一生轻，无论此人要我做什么，我把这命给她也无不可。”

“我要走了，这个留给崔世兄，你再安心休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恍惚中崔世瑗接过一只荷包，妇人已飘然而去。他打开荷包，倒出一个碧玉，是一只小小的玉瑗。

“佩佩……”

崔世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