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恋人（10）
《幻想恋人》10
10. 说了再见，却再也不见
时间太长，我怕等不到你，距离太远我怕追不上你，感情太沉，我怕放不下你，未曾想到有一天我们的承诺会变成谎。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其实分两种：“属于你的”和“不属于你的”。属于你的东西，纵然等待再漫长，兜兜转转，总会回到你的身边；不属于你的东西，纵使拥有时万般快乐，总有一天会被夺了这般“快乐”，落得心碎和悲伤。命运残酷，只是凡尘中的我们，又怎么懂得在命运的伊始分辨的清，什么才是属于，什么才是不属于......
从北京回来后，顾程就做好了考研的准备。如果能考研到北京，上一所外语类的院校，既能圆了自己做翻译官的梦想也能走出她和季子川的虚拟世界，给彼此一个真实相处的机会，就如她承诺的一样。
属于他们的未来一定如晨曦一般美好吧。
或许有一天，他们可以手牵着手，像两个顽皮的孩子，追逐星光，走遍这个城市里如梦一般美好的地方；或许有一天，他的每一场演唱，她都会盛装出席，坐在观众席的最中央，含着笑，温柔的注视着他，听他在台上深情的唱；或许有一天，阳光洒落的午后，他会凝视着她熟睡时的慵懒模样；或许有一天，他们可以背包一起旅行，海角天涯，都是他们的足迹，相机里满是他和她的影像......
子川，不知这样相互守护依偎的未来，你是否愿意和我共度？
只可惜，越美好的梦境，越像泡沫，轻盈而短暂，经受不得任何的外力的触碰。
当顾程憧憬她与季子川的未来的时候，顾程的家人也在帮她规划着他们所认可的属于顾程的那个未来。
传统的中国式家长，习惯了从小到大包办自己孩子的一生，与此同时在这个孩子身上寄托着上一代没能实现的梦想。对于中国式的家长来说，孩子们如棋子一般，按照他们设定好的轨迹运行，这就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孝心”。
因为这样的“孝心”，顾程没了童年。在她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的时候，家里就让她上各种才艺班，钢琴，舞蹈，画画等等。这些才艺班，顾程没有一个是喜欢的，她从来不懂为什么要辛苦的学习这些，而且一学就是很多年。这些不讨喜的课程占用了她所有的时间，导致她的童年过的很孤单，没什么玩伴。她非常羡慕同龄的小朋友们可以在晚饭后在院子里做游戏。小小的她，也曾抱着洋娃娃，踩着小板凳，从阳台上远远的望着别的小朋友们做着各种有趣的游戏，带着羡慕又寂寞的眼光......
这样长大的顾程，既学会了深藏心事，也学会了承载别人的期望。那些心事，除了她自己，从来没什么人在意。那么，又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呢？ 所以，有了什么决定，她都是自己默默的做。有什么事，都是自己默默的扛，不太与身边的人商量。
2010年秋
深秋的雨，冷的透心的凉。雨水无情的打在顾程的身上。这天，她失魂落魄，淋着雨，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幽暗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看起来瘦弱而单薄，让人有几分心疼。
走累了，她蹲在街边，把脸深深埋进双臂里，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任凭泪水混合着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裳。做了这么多年听话的乖乖女，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一切是这样的无助和绝望......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觉得，原来她和季子川是真的没了希望。
遇见，则是有缘；不能相守，则是无份。有缘却无份，的确是世上最毒的“仇恨”，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
几分钟前，她刚摔门而出，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大雨滂沱，却淋不走她的哀伤。忘了这是第几次和家人争吵了，家人依然不同意她考研去北京。顾程的父母已经给她做好安排了，毕业了就立刻去国外继续读书。父母甚至联系了在国外生活的小姨，已经解决了她在国外的食宿问题。而这一切在一开始，他们都未曾和她提及和商量，好像她的意见根本用不着参考，她只需要按照父母的意思，做那个乖乖的女就好。
如果这样，她和季子川该怎么办？顾程跟父亲说即使她在国内读书也一样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未来。父亲则责备顾程不知天高地厚。放眼望去，偌大的中国，到底能有多少人能毕业后就能直接去留学，尤其是外语专业的学生，何况国外还有亲戚照顾食宿。
争执不下，顾程无奈只能告诉家人她和季子川的事。父亲听后，怒不可遏，说顾程疯了，居然要为了一个网络上从没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去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而顾程越是替季子川辩解，父亲越是生气。大概是因为季子川的事情，这几天顾程频繁的顶撞父亲。父亲说了顾程终生难以忘记的几句话。父亲说他真是后悔生了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女儿，如果当初生的是个男孩，就没有现在的烦心事了。若是顾程执意不听家里的安排，父亲就要当没生过顾程这样的女儿，自此以后这个家不再欢迎她，她也不用再回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父亲的这些话刺的顾程好痛，打垮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希望。原来，父亲这么多年一直介意着自己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就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她没有资格在这个家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顾程觉得那些自己小心翼翼点起的与季子川在一起的希望烛火正在一盏一盏的熄灭。黑暗的世界里，只剩她自己孤单一人，没有一点光亮......
子川，我实在没有力量和家人对抗。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是啊 ...... 谁让我只是一个女孩子呢，我想我没有办法选择我想要的生活了，包括那个原本应该有你的生活......
子川，我好累，雨淋的我好冷。你若在我身边，可以抱抱我么？若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如果你在我身边，就让我靠一下吧，一会就好。你能感觉到我的痛么？我真的觉得好痛。我讨厌这些眼泪。为什么我忍不住不哭，如果我不哭，是不是能更像男孩子一点。
子川，我想我没有办法去那个有你在的温柔而令人留恋的世界了。我想是不是该和你告别了。这一去国外，不知会去多少年。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会放弃我还是会说愿意等我？
算了，子川，你还是放弃我吧。我的世界里的光熄灭了，方才的责备和争吵声我仿佛还听的见。我父亲说的那些令人寒心的话，我现在依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这样寒冷而黑暗的世界，我连我自己都温暖不了，又怎么舍得你来这陪我。
而你的世界正精彩着，身为歌手的你，从来都不乏掌声和星光。即使没有我，还有许多可爱的女生能给你带来温暖的，而那些温柔是你可触及的。
若果我走了，你就忘掉我。你要继续唱歌。你可知道，唱着歌的你最让我留恋了。只要你继续唱歌，我会一直记得你......
2010年 秋 最后一次上线
今天的聊天，顾程没有和季子川语音。她是发文字消息的。她怕如果语音，告别的时候她忍不住会哭。
“子川，今天开不开心？我有很多有趣的事跟你讲。还有这些图片，你都还没见过呢？”
“程程，你今天怎么了？一下讲了那么多事。你呢？今天很开心是不是？” 季子川发来一个笑脸表情。
小小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化开了凝结在顾程心里的冰。差一点，她就不想跟他告别了。就这样就好，只要季子川能陪着她，拖一天是一天好了。可是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
想起了父亲的话，顾程又坚决了起来，如果他们的未来已经没了，到底她还凭什么赖着他。 如果她去了国外3年，5年，或是以后留在那边工作了呢？她怎么能让季子川一直在中国等她？如果她放他自由，会不会在顾程走了一段时间后，季子川会遇到别的女孩，开始真实的恋情。他可以真实的拥着一个女孩，他可以触碰的到她，而不再像他们现在这样，只能靠想象。也许顾程和季子川彼此注定是触不可及的吧。
想到这，顾程对季子川说：“子川，我啊，其实是想把一辈子想说的话今天全说完的。大概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说了。”
“程程，你这是什么意思？” 透过屏幕，季子川能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这些悲伤是那样令人绝望，仿佛冻结了空气里所有的暖意。他有一种不好预感，今天他和顾程之间大概会发生些什么。这样的可能，他根本不愿意去猜想，他只想等顾程开口。
“子川，两年多的时光，和你认识，像这样在网上聊天，我很幸福，谢谢你。能一直戴着耳机听你唱歌，很荣幸，谢谢你。我喜欢过你，但是我没有办法遵守见你的承诺了。我要去别的地方开始不一样的生活了。那个地方有属于我的人。”
“程程，你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你为什么又是这个样子。什么叫 “开始不一样的生活，那个地方有属于你的人”？ 那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季子川又惊又怒，他质问顾程。
“有点好感而已。现实中遇到的人。我想我们如果一直像这样在网上聊着，能支撑多久？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现实中你喜欢的人。那时候你也会对我说一样的话。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的荒唐好了。” 顾程敲着字。
顾程紧紧的咬着下唇，敲下这一行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编出一个人来，对季子川说谎。她本来只是想告诉季子川，她要离开他的。其实除了去国外念书这个理由不能说，其它的任何理由效果都一样。如果不能兑现去季子川身边的诺言，她的承诺就成了谎。既然他们之前已经有了一个谎， 那么再多一个又何妨，反正他们的未来也只能那样......
她怕的只是季子川如若知道她要离开真实的理由。他会说“我等你”。若听到这句话，她大概会再次陷入季子川的温情而缴械投降，继续自私的赖着他。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因为一句“我等你”蹉跎了自己最好的时光。她怕自己误了季子川的未来；也怕他对她的爱熬不过等待的时光。所以，分开吧，说不定对谁都好。
“你是说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于是现在就来拒绝我是吗？”
“顾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明知道即使是在网上我也认真了，你有想过你这样说，我的心会有多痛？你就这么想看我为你伤心落泪来证明我爱你么？”
季子川觉得自己心仿佛被顾程的这句话撕成了碎片。他不敢相信顾程竟然真的会这样对他。
他真真切切的爱着她的那些感情，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她要把对他的那些柔情收回去再用来对待别的男人么？
那么对她的那些依赖，为她付出了的深情与心碎，他又如何收的回来？
告诉我，程程，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在闹脾气，像上次一样。
告诉我，程程，你是在说谎。
你告诉我你不会舍得让我离开的，对不对？季子川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想听到顾程说这一切都只一个玩笑。这样，他就原谅她。只要她仍爱他。再残忍的玩笑，他也愿意原谅她。
“别走，程程。我是真的爱你，只是你不信。” 这句话，季子川是用语音说的。
屏幕另一端，顾程早已泣不成声。她又何尝不是寸断肝肠。听到季子川的这句话，她几乎心软了。她怎么舍得他难过，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除了放季子川自由，到底还能怎样才能让他们两人都更幸福一些。明明他们已经没有结局了。
“对不起，子川。我真的要走了。那些承诺，忘了吧。就当是我说过的谎。”
或许你不懂，时间太长，我怕等不到你，距离太远我怕追不上你，未曾想到有一天我们的承诺会真的变成了谎。
看到顾程最后的一句话，季子川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决堤了一般。他听到自己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摔得粉碎，满目狼藉，只留下一地悲伤。此刻他有些恨顾程。她竟然造了一个那么美的梦令他深陷，最后却风轻云淡的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一个慌言。忍着心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敲下一行字：
“好。那么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会为你掉泪了。走好，顾程。”
子川，如果恨我能少一些悲伤，那就恨吧。顾程对自己说。
后来，顾程偷偷的看过一次季子川的空间，他删除了之前所有的留言和照片。再后来，顾程无意间看到季子川的一条状态：《说了再见，却再也见不到》。
是啊。说了再见，却再也见不到。子川，那就把恨我变成力量，好好的去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