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砺剑山庄｜第一章 遇见，遇剑
碧落城海边的风少了一丝烟火气，身穿白色麻袍的中年人骑马看着眼前的一片花海，眉头微皱，眯眼沉默不语。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白衣的少年，一副书生打扮，长得温婉如女子一般。
海天一色，风带着碧水中大鲸的鸣声吹拂着各色的花。长长的鲸鸣随着花浪起起伏伏，层层叠叠。花中蝴蝶翩舞，蜜蜂嗡嗡，一些不知名的鸟儿飞虫随着花浪沉浮不定。
一眼望去，花枝互相碰撞的沙沙声如潮水一浪接一浪。
中年人望着水中喷起的水柱，说道:“讷言，这是冰心堂弄的么？”
“是的，师父。”身后的白衣少年答道。
“我方才听人说，这片半围着碧落城的花海还有个称呼叫萤火之川。”
“是的，每至夏日夜晚，这片花海会引来无数的萤火虫，碧落城临海之畔就被一片月牙形的光带所包裹，似天上一川银河，点点萤虫火光，围绕着碧落城，亮如白昼。”
“夜幕一银河，落城半玉川，鲸鸣悲天地，碧海漫穹庐。”
“师父，当年冰心堂四百六十九个人，剩下两个。”少年的脸上隐隐有些愤怒。
“四百多具尸体，这地方能不肥美吗?听说这里都成了碧落城的奇景，每年夏季都有人成群结队来一睹大观，情人山盟海誓皆在此处携手而立。你听这风中的呜咽，明明是无声的控诉，是地底的哀嚎，是每个砺剑山庄人心中的悲恸。”中年人眼中悲情弥漫，随即眼光一沉，说道:“走吧，去冰心堂！这片花海总不能白白开得这么绚丽。”
身后花浪相逐，海风送着花香，飞往碧落城中。
碧落城东临碧落海，因此得名，此前乃是一小镇，自从这片碧海花洋被发现后，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见缝插针的商人车队也跟着跑了起来，此后逐渐繁荣，成为扬州主城之下的第一大城。
……
城门口。
“你放开，快点，死杂种，赶紧放开狗爪！”
四个小孩扭打在一块，其中一个被摁在地上，被掐的脸颊发紫，坐在他身上的少年恶狠狠的说道:“说，是不是你拿的，说啊，是不是你偷的钱，说出来。”躺在地上的小孩双眼开始有些迷离，嘴巴紧抿着，盯着少年不语。少年看得越发气愤，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后面两个小孩一直拉着少年的手，但是他就是不放，死死的掐住。小孩一字不吐，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眼神中看不出愤怒，看不出求饶。少年心里越来越急躁，伸出一只手，欲一掌拍下，却被人截在半空。
少年抬起头，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笑容可掬的看着他，说道:“年纪轻轻，怎么有如此深的戾气。”
少年眉眼一横，说道:“你是谁，赶快放开我的手，这么大的人，欺负我一个小孩，知不知羞 。”随即又甩了甩手臂，但男子劲很大，如同铁钳一般，无法挣脱。
少年急红了脸，一只手掰着，另一只拧来拧去。
“你是谁家的孩子。”中年人松开了手。
少年揉捏着胳膊，恶语相向，“不知羞的老东西，我告诉你干嘛，他偷了我阿娘的钱，我找他要有错吗？”
“我没有偷！”小男孩满脸严肃的说道。
“哼，你没偷，你个没人养的杂种，不偷钱怎么吃饭。”少年斜眼撇着小男孩，不屑的说道。
“我没有，我不是杂种！”小男孩终于有些怒意，小脸涨的通红。
中年男子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了少年，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这些银两可够?”
“哼！”少年抓着碎银，眼睛一横，跑走了。
“我没偷！”小孩不知道这话对谁讲，看着银子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走吧！”中年人笑眯眯的说道。
“师父……”
“他会跟来的，你没看到那双眼睛很澄澈吗？”中年人笑而不语。
果不其然，小男孩跟了过来，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吐了出来，“我没有偷钱！”
“没偷钱，那你便可以走了！”中年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小男孩很纠结，抓耳挠腮的理不清思路，“我该怎么还你的钱?”
中年人戏谑的看着他，“还钱?还什么钱?难道你真偷了?”
“我没有！”小男孩，腮帮一鼓。
白衣少年憋笑意，原来师父也是个蔫坏蔫坏的人。
小男孩一路跟着，委屈着脸，眼中雾气渐盛。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白衣少年问道。
“我叫曹大贵，六岁有余，七岁不足。”小男孩转而看着他。
一路上中年男子一言不语，只是悠然自得的走着，小男孩跟着越发的着急，这时白衣少年时不时问着几句话，倒是让他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这却让中年男子实为惊讶，颇为赞赏的看着白衣少年。
……
碧落城有一条街名为冰心悬壶，乃砺剑山庄在碧落城分部冰心堂所在。
医堂与药堂被一条青石街分为两部分，三两人穿梭在各个堂口间，冷清且荒凉，长长望不到头的街道可以想象某一繁荣热闹的昔日场景。
这时从中间一个较为宽阔的堂口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及腰的长发绾在身后，淡淡的神情倒是与这清冷的街道极为相称。白衣女子静静的站在街道中央，望着街口，不一会街口便传来一阵蹄铁敲击青石的哒哒声，越来越近，白衣女子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明楚牵着一匹马，慢慢的出现在街口，身后跟着白衣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明师兄，好久不见！”再见眼前的男子，恍若隔世，白衣女子淡淡笑了笑道。
“是啊，快一年了，丁师妹，多谢照看十八！”明楚微微颔首。
丁炎清收了怔怔的神情，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心事，转而笑道:“十八会走路了。”
“讷言，这小孩是……”丁炎清看着脏兮兮的小男孩问道。
“这是师父拐……哦不，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弟。”讷言有些为难。
明楚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走了进去。
曹大贵也有些发懵，不过看到眼前美若梦幻的丁炎清，红着脸说了声，“姐姐好！”
门口一个穿鹅黄小袄的女孩，双手扶着门框，笑嘻嘻的看着众人，咿咿呀呀的不知说着什么。
“小十八！”明楚溺爱的伸手抱起小女孩。
一人赤子心，难敌万千琉璃面。
故事尽在砺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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