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离

2016年12月28日 外婆去世了  一向要强的外婆竟然没能把一六年撑过去 走的这样突然 不给征兆 又是这样霸道 包揽了我在这一年里最大的遗憾  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很平静 我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经历了一次心如死灰   和爸爸一起坐了最早的飞机回来 又匆忙赶去外婆家 一路上她没有流露半点悲伤  好像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 拎着大包小包去看望外婆 车在门口停稳的那一刻 妈妈快步走了下去  然后堂屋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声音听得我心似绞痛  我也禁受不住泪如泉涌 妈妈在亲戚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 反过来安慰我 “你在外婆面前这么孝顺  生病的时候你端茶倒水 现在不要哭”

而我的伤心却正因如此愈发磅礴  以前在爷爷奶奶离世的时候 我很小 感受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 可是现在外婆离世 我才深切地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悔恨 我曾经多少次想过等我更有能力的时候要更好的孝顺他们 可是我的外婆却狠心地剥夺了这个机会 让我要面对这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的悲哀 而我的妈妈 这样一个智慧和善良的女人 在长辈面前极尽孝心  她在悲伤痛苦之后都会有遗憾吧  外公面对所有人的安慰都说 “我还好 就是接受不了走得这么突然”我听着外公语调轻松 却分明看到他脸上的两行热泪 想起有一次他给外婆夹菜 外婆娇嗔着说 不要啦太多啦 外公宠溺地笑着说不夹了不夹了  那大概是我见过的爱情最美的样子 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 他们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来宣泄对外婆的感情  更有甚者哭到几近晕厥 我是这样埋怨外婆的狠心 所以坐在这守灵的夜里 我看着外婆的遗像 说不出一路走好 想说别走

在我的理想中外婆是个和我的太婆婆一样长寿且矍铄的人  她是至少能活到看见我结婚生子再享受四世同堂的年纪  即使这两年她不能走动 小小的轮椅承载着她娇小的身躯和心上的重担  她也总是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每天穿着最干净得体的衣服  吃完饭再费劲也要自己把脸和手洗干净  做这些事时但凡有人来帮忙 她都不允许 和她身体健康的时候一样爱逞强 却又确实把一切都能安排妥帖 整洁的二层楼房 可口的饭菜  金黄的稻田  虽然这些都是外婆耀眼的曾经 可是却成了我成长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深刻烙印 后来坐在轮椅上的外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 她还是要硬气地来面对 不能再做可口的饭菜了却不断地问我们吃饱了吗吃得好吗 外婆这一生骄傲又温柔  她用坚强的外衣包裹自己  却毫不吝啬地给予我们这些后辈关怀 也从不吝惜对任何人的善意  所以当我看着很多不熟悉的面孔 趴在外婆的灵柩上 哭嚷着这么好的人 不应该这么走了的时候 我就知道外婆去天堂的路一定走得很好

我的外婆 她用她自己的风骨 告诉我一个人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在这个世界站立  

天地阴阳暂别离   它世再聚可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