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过，才说好聚好散

文／倾墨

公司年会聚餐，几个同事三巡酒下肚，天南海北地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聊到了有关前任的话题，栗子说：“我谈的恋爱比较多，前任都是过眼云烟，唯有一个我能记住的，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我们分得特别温柔。”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因为分手分得温柔而成为永远留在对方心底的人，很好奇，就凑到她跟前，让她继续讲下去。

她是栗子，他是戴涵，这世上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好说的，大多开始得千篇一律，一个社交软件上认识的，因为同城，聊了几次天，便觉得彼此灵魂契合。每晚下班她都和对方连线，用着标准且自我私下操练后穿过网线已经变成知性的声音，和他谈天说地。

她一边听着对方温柔的嗓音，一边幻想着对方的相貌。一个星期后，习惯对方的存在，会因为对方偶尔失联自乱阵脚，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回复我，也会因为他说了一两句甜言蜜语扔掉手机将脸埋在枕下疯了一般地笑，这就是爱情吧。栗子这样想，我想见他。

没人捅破那层“心悦君兮君不知”的纸，只是约了线下见面，还是栗子提出来的。戴涵是个怎样的男生呢，他声线很柔，会安静地听你说话，会主动给你发早午晚安，也会说一些“你很好看”之类的甜话，但从来没有什么“越轨”的话，比如不如见个面，比如我喜欢你。栗子对他有好感的情况下，戴涵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这让她非常的焦躁难安。

见面之后戴涵也是十分规矩老实，他没那么好看，戴着眼镜，黑格子衬衫，栗子现在想想，他的长相是非常模糊的，但是不难看，所以栗子就和他在一起了，在一起的过程也是十分草率，见了两次面，第二次她就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不喜欢我么，要不我俩在一起吧。”戴涵嗯了一声，就这样确定了关系。

很多爱情开始得都是很突然，长相过得去，那种朦胧的荷尔蒙冲上脑，也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不计较后果如何，未来如何，能否走到一起，只想此刻占据你的一切，站在你身边，说“你属于我”。人们只是喜欢彼此拥有的感觉，其实后来仔细想想，这是根本不合适的两个人，栗子的喜欢来得很快，她喜欢的就是“爱上某人”的那瞬甜蜜感，戴涵呢，他是个慢热型的，他喜欢一个人，要等好久才会慢慢开口，他不会说很多让她心动的话，他只是个闷葫芦。

戴涵很平淡，在感情的初期，还能叫栗子为他心慌意乱，到后来，她也无所谓了，不能常见面，只靠着app上传达感情是无法长久的。没过多久，栗子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主动提出，戴涵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回了一句好的，声音有些哽咽，栗子还是听得出来，虽然戴涵一如往常的闷，但是他的反常，她还是能体会到。她肯定是伤害了他。

她心里不好受，伤害不是她的本意，但爱情除了最初的甜蜜，还有最后的伤害。她在他们相遇的社交软件上发了一条状态，大概的意思是分析了两个人为什么不合适。没想到评论区是一群骂她的人：“不合适为什么要开始呢，你只是爱上了别人，说这么冠冕堂皇的干嘛。”这些都是被伤害过的人，借机向栗子撒气，每个人怨气都很重，吓得栗子立刻卸载了软件。

这世上多的是稀里糊涂因为荷尔蒙在一起的人，然后当冲动褪去，理智的分开反而会成为伤害彼此的利器，因为一方习惯了有对方的生活，突然对方平静地说要离开，另一方怎么肯？在一起这么久，他说这不是爱情，这是误会，怎么能忍。

栗子也是谈了几次失败的恋爱后，才恍惚发现这世上绝对没有干净利落的爱情，总是要撕破脸，撕得越凶越好，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呕心沥血地爱过一次。

大华就是栗子前任中的这么一个人，分手后到处说她是脚踩两只船的女人，各种讥讽，还说自己三翻四次容忍，栗子就是不肯回头。要这样说，才能博取众人的同情，才能成全了大华的颜面。他是个好人，他表现得一往情深，而她主动离开他，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其实分手的理由远没那么复杂，大华对栗子太抠门，栗子觉得没法和这样的人结婚，但旁观者从不会理解这些，他们只看一段感情谁在结束的时候哭得最凶，那便是受害者，另一个人则冷酷无情。

栗子经历过这样的腥风血雨。

但戴涵也没有联系过她，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虽然不知道戴涵在背地里如何和朋友叙述在这段感情中受伤，只要栗子不去想，也就无法干扰到她的生活。这个人也就慢慢淡忘了。

大概过了一年多，男友也换了两个，她无意间想起来这个软件，重新下载回来，评论区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愧疚感早已经消失殆尽，她一条一条看下去，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与她都无关，那些被伤害的人抱作一团攻击她，而伤害别人的人，只有云淡风轻。世上爱情本就如此，不是她负他，也就是他负她，有什么好较真的呢。她修炼得够强大了，直到看到了这么一句：

“大家不要骂了，我理解她，我认识她，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感情上没处理好，她自己也很难过的。”

这个人是戴涵。

栗子点开他的资料，从她卸载软件之后，他再也没有上过软件了，动态也就停留在一年前，头像昵称也都没有换过。他这里给她留下的最后印象是在分手后，所有人都在骂她，而他站出来为她说话。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们都很渺小，哪怕一场爱情，谈得也没有多感天动地，但唯一触动栗子的，是时隔一年后，隔着漫长岁月长河都没有让她觉得矫情，反而心头一软的那一句，“大家不要骂她，她自己也很难过的。”他说他理解她。这是栗子切切实实体会到他是真的爱过她一场，因为爱，才不舍得她受伤害，即使分手，也给她留有情面。

谢谢你啊。栗子想去找他，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安静地卸载软件，从此退出他的世界，也是她留给他的温柔，既然知道不合适，就不要去打扰对方了，心里默默祝福他好就好了。

她还懂得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相遇，相爱和分开，早已不稀奇，但何必用“我爱你”开头，再用“我恨你”结局。能相遇相爱，无论结局是好是坏，我只谢你陪我走这一场，好叫你我都不后悔投身入这段感情，也不用对未来的爱情充满恐惧和不安。再遇到另外一个人，依然是从前一般奋不顾身。

文/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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