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尘埃飘去》21.进城

      翻墙出去的人正是早晨来的那帮客人中为首的中年人，其实这个人就是在广场上给驯猴人解围的那个陌生人，也就是这一带大名鼎鼎的胡子震关东。

　　提起震关东这个人，在县城里真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家喻户晓。原因是日本人曾经在全城不止一次张贴土匪头子震关东的海报，只不过海报上的土匪头子震关东虎背、熊腰、豹眼，络腮胡子，面目可憎，和眼前这个与常人无异的震关东根本就对不上号。

　　据说震关东曾经多次打劫日本鬼子运送物资的车辆，所以日本人对他是恨之入骨，曾派出二百多人的队伍前去围剿震关东，等他们到了震关东的老巢牛角岭可就傻了眼了。

　　牛角岭是一座极为突兀而陡峭的山峰。中间一条羊肠小道直通主峰，两侧山峰像犄角一样和中间的主峰相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日本人观察了地形，觉得这二百多人的队伍别说要攻下牛角岭，就是能爬到主峰的也没几个人，所以，这帮鬼子便胡乱的放了几枪，知趣的撤退了，连土匪的面都未曾见到。

　　震关东这次来县城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一，听说日本鬼子投降了，证实一下是否属实。第二，拜访救命恩人程瞎子。第三，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如果方便的话，再回一趟柳家屯。

　　早晨在客栈吃过早餐的他歇息了一会，安顿好几个弟兄，便独自一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东张西望的游逛了起来。

　　日本人撤退的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满大街看不到一个穿黄衣服的日本兵，只有一些穿着混乱的杂牌军来回乱窜。

　　程瞎子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就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赌场对面一棵挂满一串串黄绿色小刀的老树下守着他的卦摊。

　　和二十年前相比，程瞎子明显的苍老了。头发稀疏而且灰白，两腮也塌了下去，整个人也缩小了一圈。

　　看起来，程瞎子的生意也不好，大半天也没个顾客。震关东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他怕给程瞎子带来无法估量的伤害。

　　到了中午，震关东远远的望着程瞎子回到自己的破房子里，才默默的离开。

　　心情沉重的震关东转悠到了广场，正赶上驯猴人和他的女儿表演，他发现绿牡丹表演出现危险才果断出手相救，避免了一出悲剧。当他看见花瓣嘴他们几个人无缘无故的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便借机教训了花瓣嘴两个嘴巴，也算是替县城里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也许有人会问，震关东不怕花瓣嘴的枪里真的压着子弹吗，这你就多想了。大名鼎鼎的震关东玩了十几年的枪，对各种枪支研究的滚瓜烂熟，听声音就知道花瓣嘴那支枪是唬人的玩意，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

　　回到客栈的震关东一度为自己在广场上的行为感到懊悔，他生怕自己图一时之愤而给兄弟们带来危险，而随着夜幕的降临，他悬着的那颗心才悄悄落下。

　　震关东为了来去方便，他自己单独租住在一间靠近马棚的房间里。

　　临近三更，震关东在脚上套上了一副毡袜，蹑手蹑脚出了房门。他没有走客栈的大门，而是翻过一米多高的围栏，直奔东城门。

　　白天，城门的守兵有七、八个，到了晚上，只剩两个老兵蜷坐在城门边的垛楼上一边啜着白酒一边发着牢骚，其它的人都跑到城中寻乐去了。

　　穿过护城桥，震关东就到了东城门。

　　护城河里偶尔有一两声蛙鸣，显得低沉而无奈。

　　震关东从怀里掏出抓钩搭在厚重的城门上，用力的拉紧了牛皮绳，然后双脚一用力，就窜上了一丈多高的城门，顺势溜下来，收起抓钩，消失在在朦朦的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