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 | 这是我在家的最后一个暑假

文|凉山

“这是我在家的最后一个暑假。”

说这句话的我，已是一个大三学生。

还有一年，我就要走出校园这个象牙塔，歩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不知社会会给我染上什么颜色。听多了社会上的尔虞我诈，各种潜规则，我也不禁疑惑，真的如此可怕吗？

说起毕业，很多人都会害怕吧？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再向家里要钱，我要自力更生。我要搬入城中村的一个小出租屋，每天挤着公交地铁去上班，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开始感受人间烟火，柴米油盐。于此同时，我还要与心中的梦想做出妥协。梦想与现实之间，究竟谁输谁赢？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我也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里，我回家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待在家里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可以说，这将是我在家的最后一个暑假。意识到这点时，矫情的我不禁悲从心生。

记得学校放假，刚回到家的时候，我细细地环视了家里的一切。我在寻找蛛丝马迹，在我离家的半年里，这个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母亲养了一株新品种的花，正在期待花期；父亲的烟灰缸不见了，看来他是真的下决心戒烟了；楼道上坏了很久的灯泡终于换新，灯光贼亮；阳台上的木头长出一朵朵雨伞般的蘑菇，有蚂蚁爬过；母亲换了一套新的筷子，煮饭的位置改变了；邻居家的孩子长成一个大男孩模样，记忆中那个要我教功课的小不点长大了；再也不见附近的一群猫跑来家门口蹭吃蹭喝，它们还好吗？猫没了，却经常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知从哪里飞来……

这里没有沧海桑田的变化，有的只是细枝末节的变化。那你说，这个家会渐渐老去吗？就像父亲母亲一样。

建筑是否也有寿命？它的外表经历着风吹雨晒，瓷砖褪色，瓦砾分崩离析。在向阳处，不知名的小草扎根生长，欣欣向荣；在阴暗处，毛茸茸的青苔慢慢往上爬，屡试不爽。它是否也像一个人一样，在黑夜里一呼一吸，辗转难眠，仰望星空。

我喜欢倚在窗边看风景。看看外面的房子，发现某某家的房子盖新楼了，他家的仓库拆掉了，马路被慢慢拓宽，街道上的人和车辆来来往往，从未停止。我期待一个晴朗的蓝天，夏天的日光懒懒地抚摸着这些鳞次栉比的硬山屋顶，我会伸手去触摸这片日光，感受热量的传递。

更多的时候，我会去一一辨析家乡那些特色的五行墙头，金木水火土。每一个特色的墙头，都有一个房屋的故事，它关乎主人的生辰八字，房屋的风水地形。我感受到家乡文化的精深，潮汕建筑风格的独特。

无意间，我发现了窗户的漆皮剥落，残损不堪，我告知父亲。父亲把问题丢给我，说：“你在家无事，可自己上漆。”父亲变得干瘪多了，脸上的沧桑重了。

母亲的唠叨也多了，母亲总会细细地看着我，看着她的女儿离家半年有什么变化。“你的头发长了，皮肤差了。”“你的黑眼圈好重，是不是经常在学校熬夜？”“你能不能争气点，你堂妹都交男朋友了，某某家的女儿嫁人了，和你一样大，孩子都有了。”“有客人来要端庄礼貌，不要整天躲在房间里。”“你要学会做菜，将来才嫁得出去。”“不要整天抱着电脑手机。”“多吃点肉，多喝点汤，在学校就吃不到了。”“你是不是在学校都没有吃早餐？”“在学校也不会多打电话给家里。”“别人家的女儿怎么长得那么漂亮，还懂事。我的怎么就……”“哎，别走啊，妈妈话还没有说完……”

也许，现在的我一点也不会怀念母亲的唠叨，我只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在外面工作要常回来看看。”听到母亲这句话，我的心怔了一下。什么时候起，这句话终于要用在我身上了。遥记得放暑假初，我正在思索要早点回学校，有人提醒我：“多在家陪陪家人，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暑假了。大四的我们就没有假期可言，要去实习了。”

是啊，以后我会记得常回家看看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