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
一九九五年五月八日那天下午,电闪雷鸣,风驰雨骤,一五岁少年困于小山村的屋檐下,嘴唇翕动,哼出一曲从隔壁哥哥家听来的《但愿人长久》。大雨连下七日,河水涨到了家门口,再多一寸便浸入屋内。有道消息慢慢在小山村中散开,听说一位巨星陨落了。少年思量,莫非这七日大雨,原是为她而下?
多年以后,少年长成青年,谈了恋爱,即将外出拼搏,临行前,他告诉姑娘:你是我《难忘的初恋情人》,即便没有《千言万语》,但《月亮代表我的心》,待功成名就,希望《我和你》,演绎一段《小城故事》,做一对《恩爱夫妻》,过《甜蜜蜜》的日子,不知,《你怎么说》?姑娘回答:我虽《想把情人留》,但生活太《无奈》,只好《把爱埋藏在心窝》,但我《悄悄告诉你》我的《一个小心愿》,希望你不要做《多情的玫瑰》,切记《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常常给我写《一封情书》,因为《如果没有你》,不会有《谁来爱我》,我会将你埋藏在《我心深处》,《再见!我的爱人》!
空旷黑暗的房间,我用中指按下EJECT键,“咔”的一声,磁带盒打开,我将印有你笑意盈盈面容的磁带A面朝里,薄边朝下,塞入磁带槽内,再“咔”的一声合上磁带盒,按下PLAY键。悠悠的前奏响起,你深情款款的歌声透过严密的窗帘,透过厚实的木门,透过天花板,透过地板砖,天地之间,唯有天籁。那一刻,我将灵魂托付于你,卑贱的乞求你收留,让我多感受一秒你赐予的感动。
我恨,恨我不能早生十年,若能早生十年,我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万籁俱寂,蹑手蹑脚爬起床来,抱走父母结婚时买的小黑白电视,走到门口放下,再回去推出那辆立在墙角的二八大杠,看了一眼那台缝纫机,告诉自己,算了,忒重。把门口前边晾衣服的绳子取下,把电视机绑在后座上,然后费力跨上那辆自行车,发现腿太短,蹬不到脚蹬。于是我推着绑有电视机的自行车狂奔十几里到县城,天蒙蒙亮时,找到脑袋锃亮肥得流油正在往外搬货的供销社老板,在他疑惑的眼光中把车和电视机往他手上一推。指着车和电视机,瞪着他:五折,废话一句我砸掉。攥着厚厚一叠钞票,我坐车到市里的火车站,垫着脚举着钱告诉售票员:到台湾。笑了五分钟的售票员告诉我:傻帽,去台湾没火车,得坐飞机。我又坐车赶去省会的机场,机场安检撵我:未成年人不能单独乘机,再说你有护照吗?我绝望的走出机场大厅,看车水马龙,看人潮汹涌,告诉自己,我努力过了。然后迈着悲壮的步履走回家中,将钱放在桌上,脱下裤子,趴在长条凳上,心想,得再早生五年才有亲临现场听你唱歌见你尊荣的运气!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邓小姐,你说是吗?
如有一天,周郎才尽,再写不出对你的眷恋,梓恒便报个泰国团,趁导游不注意的时候溜开,打个车去到清迈美萍酒店,以参观者的身份进入1502号皇家公主套房,趁安全人员不备,推开窗户,一跃而下,一沓文章漫天飞舞,一腔热血汩汩流出,你所在的世界应该不流行用钞票吧,不知这些,能否换你一张演唱会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