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喜酒口水账

同事皮叔嫁女，他日前早将请帖挨个同事发了。一晃，酒宴的时间在目，是日下午三时，皮叔再次将酬办宴席的酒楼地址发来。不远，不过几公里开外。正当我感叹于皮叔的周到时，老婆在一旁催问我怎么还不准备。我反问她需要准备什么？答曰:“好歹冲个凉，梳个靓仔头，穿上人模狗样的行头……”

我打断她:“又不是我结婚，搞那么大阵仗干吗？”“总之别失礼于人。”“绝对不会失礼，为表示诚意，我今晚打算大开酒戒。”“那么你就别开车去了！”老婆表示愿意用她的小电驴载我去。我求之不得。

傍晚六点，老婆载着我出发了。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二次乘坐她的二轮车，记得第一次是十几年前，当时她开着她的女装摩托车载我兜风，头盔不戴，长发如鞭，抽在我脸上、眼角，害我飙泪，当时她问我是不是激动哭的，我昧着良心说是。

一晃十数年，老婆依然很瘦，但驾车的架势勇猛如初。我扶着她的肩膀说:“你慢点，你戴了头盔，但我没有，紧急情况的话可不就把我聪明的脑袋磕着了吗？”恨不得把油门把手拧下来的老婆说:“你个冇胆鬼，老娘技术好得很！”这小电驴老婆平常是用来买菜开的，而我因为懒兼技术不太好，从没开过。眼看她走街串巷，紧赶急开的势头，我突然意识到：她平时不是去买菜，而多半是去抢菜。

还没来得及多想，酒楼已到。已见到几位同事在停车场驻足，我们便一同上了楼。

奉上红包，签了名字，落座后的一个钟头里，我和同桌的几位同事一边吹水闲聊一边饥肠辘辘地等待开席。桌子中央搁着几瓶碳酸饮料，大伙分着喝完，并不够解渴。整个宴厅弥漫着二手烟雾，人呼吸进去估计放屁都冒烟，人声鼎沸估计有诸多肚子咕咕叫一半的作用。期间，有服务员过来问:“请问你们喜欢喝红酒还是白酒？”同桌的几位有说喜欢红酒，有说喜欢白酒。数分钟后，服务员往桌上放了几瓶陈皮醋饮料。

大家心想：好酒应该在后头。我多了几分八卦的期待：新郎新娘会整些什么节目呢？比如百步穿杨戴戒指，或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煽动下朝父母尴尬而不失自我感动地跪拜，又或新郎新娘在气氛烘的托下尬舞尬唱起来……服务员突然响起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浮想，“各位，我们现在正式开席，上菜了。”说话间，烤乳猪先被端了上来，紧随其后是龙虾、鲍鱼几道海鲜，然后是乌鸡花旗参汤，再然后是其他惯常的酒宴菜色——盐煎排骨、白切鸡、清蒸鱼、本地烤乳鸽……以家常粤菜为主。

一位好酒的同事看着满桌菜低声发话了:敢情刚才服务员只是单纯问我们喜欢喝什么酒呀？另一个接腔道:“这不挺好嘛，怕你们酒驾，这不有醋嘛，挺好！”果然，后面始终不见有酒来，我环顾四周，倒是看到隔壁桌一个女孩子有酒窝，但是她不漂亮，所以我没醉。

此外，我先前浮想的那种节目也没有出现。宴厅小舞台的银幕上只播放着新郎新娘的一张婚纱照，因为比例没有调好，照片被严重压缩——新郎新娘的身体被挤压得矮胖敦实，他们的笑着的嘴角被横拉得极为夸张。

又有一个同事问:“咋不上饭？”便有人笑答:“那么多菜在眼前，你还想要饭？！”“我只是觉得肚子里不塞点米饭就始终没有饱的感觉。”大家听了便哈哈笑。

皮叔皮婶携新郎新娘来敬酒了，大伙起立，举杯，喝醋——伴随着一串串祝福语，落座。皮叔的脸上刻着微笑，皮婶脸上也刻着微笑，新郎新娘也刻着微笑。我心想：办酒席是很累很累人的，难为主人家了！

或许是没有酒的缘故，宴厅里一团和气，却冷静有余而喧闹不足。餐桌上剩下的菜桌桌过半，看着可惜。

当酒席将近尾声，一位同事说要先走，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我也跟着起身，随大家往门口撤退，皮叔已在门口恭送，我们便再次道喜并称感谢，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开车来的同事喊着嚷着要送我回去，我推辞不用不用，我打算走走，权当锻炼身体。走了半个钟后，我走回了家，肚子也饿了。

文/若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