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房号

一

昨天已经去了这个城市的标志性景点，到达了山顶，只是乘坐缆车上去的，不是徒步爬山，缆车的凌空感，让我感到有些不真切，缺少那种从山下爬到山顶淋漓尽致的感觉，这样的景点不可能来第二趟了，就想着要用其他方式加深一下曾经到过此山的感受。

昨天到达山顶就起风了，今天早起的风更大，伴随着骤降的气温，虽说是春季，竟有了冬天般的寒冷。早餐后没有回房间，先到户外感受了一下，感觉要是在家里，这样的天气适合呆在室内。

宾馆前台围了许多人，工作人员说已经核实过了，景区今天肯定不开放，连步行爬山的登山口也给封了。相比准备今天上山的人，我们昨天已上过山，值得庆幸！只是今天想去登山口感受一下的计划完不成了，于是想找其他景点来弥补一下，选了二个，了解下来，也因为天气原因不开放，连博物馆这样的室内场所都关闭不开。相比游客，管理部门和景区应该比游客更着急，关闭一天意味着投资人要损失一天的门票和地方财政收入的减少，但相比发生一起事故，被追究责任，勒令停业整改，重新验收，那样损失更大。

——难不成今天只能呆在宾馆房间里了？转念一想，即使封了登山口，不等于封了所有那片区域，这可是座名山，历古以来，登山口象征着上苍与人间的联系，那里应该有许多古迹，从网上知道，它的周边做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公园，足可游览一番，而即使没有天气原因，登山口没有封，我们也不可能再次徒步登山，这次只要到过登山口，也就有了象征意义，以此聊以慰藉吧。

先前因为担忧今天没有地方可去，要浪费一天时间，现在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而又有了兴致，但依然不能直接前往，万一连登山口公园也不让进，白跑一趟，那今天就真的只能呆在宾馆了。

前台依旧围着人，好在时间还早，路程不太远，只要行动起来就行。大堂的沙发上坐满了人，只有会议桌边空着。我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是另俩人的“马首”，作为一个旅行“老客”，是应该把天气原因给考虑进来的，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与他们两人商量是没有用的，我佯装正定，作出轻松的样子。

会议桌边有一位女子坐着，见我们过来，她停下手头操作的手提电脑，对我们说下午有可能风会停下来。向来喜欢在陌生地与陌生人交谈的我，见有人主动与我们说话，顿时有了兴趣，我说，无论是索道上山，还是徒步上山，到了下午就没戏了，因为索道一旦转起来，人多人少都是一样的转，既然已经通告了封山，不可能下午还会开动，而徒步爬山，也不可能下午登山，那样的话，当天就无法返回，这也是“下午不登山”的常识。听我这样一说，女的无语了。我趁时打量了她一眼，她的穿着跟前台工作人员一样的服饰，不同的是她现在坐在会议桌前，而且年龄要比前台里面的大出许多，样子也老练许多，别的工作人员忙着应对客人，她却在这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说明她不是一般的人。或许是我打量她的原因，她问我“上去过没有”，我告诉她昨天上去了，她说我们运气好。我说预报今天刮风降温，山顶风本就大，即使是昨天，我们赶在中午就下山了。她接着问，今天准备去哪里？我说昨天是乘索道上去的，今天想去登山口看看，了一下未徒步爬山的心愿。

我接着问起了今天登山口那块是否也不让进，她说不会的，那是个开放的地方，除了登山有卡口，需要买门票，边上的区域都是开放的。她这样一说，坚定了我去登山口一看的想法，她表示赞同，并介绍了登山口附近的景点，给了一些建议，这就像给了我鼓舞一样，心想，今天能到那里去了，就回到了原来的计划上，这比到其它地方去都要好！

二

情况正如我希望的那样，到了那里，除了不能进登山口，其他区域都是开放的，管理部门全部精力放在了登山口，不让上山。即使今天不是大风天气，没有封禁，对于只需到登山口感受一下的我们来说，是没必要买票进去走上一小段再回头。开放式的登山口，犹如看戏时站在台下看台上一样，登山口的概貌一览无余。

平日里，登山口定是往来不断的人，今天的台阶成了供桌，摆满了鲜花和各式糕点，有许多人在跪拜，原来今天是当地护佑神山母娘娘的生日，这让我跓足多看了一会，感觉像是多了一项收获。

感受完登山口，开始浏览周边的区域，虽然刮着风，气温也不低，但总比呆在宾馆捱时光要好得多，而且，正因为气温低，却有了阳光，而且游人很少，我常说，只要行动起来，任何天气，都是有看点的。现在回想起来，在大堂与那位女士的一段对话，坚定了我要到登山口看一眼的想法，从而没有浪费这天的时光。

三

在办理酒店入住手续时，我以乘车时间为由，要求延时至三点半退房。一般来说，退房时间不会超过下午二时，以为至多只会同意延长半个小时，出乎意料竟同意了我的要求，这是很少有的，当时我曾想到，该不是因为我入住的房间原因所致吧？

曾看到通过网上预订客房，到正式入住时有了变化，不是价格提高，就是调换了档次，当然那都是发生在节假日，只会选择错峰出游的我是不会遇上那样事的，即使这样，我也不会通过网上预订客房，总觉得有些不牢靠，喜欢自由自在的我，更倾向“临时起意”，喜欢到了当地之后选择住宿地。刚到这个城市，我选的是一家酒店，滴滴司机说，还不如住在另一家宾馆，而且距离景点近，附近另还有值得看的景点。我们接受了滴滴司机的建议，然而到了这家宾馆，说需要的三人房不能满足，而且双人标间也已客满，正在后悔来此时，前台另一位对我们说，有一间在走廊尽头的，是套间，可以住三人，问我们要不要？听到“走廊尽头”这句话，我似乎明白了尚留这间的原因，与此有关的故事不知是否有真实的出处？或许只是某部影视作品杜撰的故事，如果不考虑这些，距离电梯远，别人走不到门前，而且因为入住次数少，使用率不高，房间的成色和用品较其他房间应该更整洁，即使这样，如果是我一人开房，我也会避开这样的房间。工作人员见我犹豫，说价格要比同样的房间优惠许多。我们已乘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天色已晚，只想赶紧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安顿下来，而且，我们是三个大男人，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提出要看一看房间。同伴去看了之后，向我点了下头，表示认可。直到到了门前这才注意到房号不一般！先前光是考虑到“走廊尽头”这一点，未想到还有房号这事，虽然拿门卡时应该知道，但给前面的“8”给遮住了，忽略了后面的实际房号。这间房不仅远离电梯，可说是“曲径通幽”，而房号更有意思，是519，至此，我也未太在意，只是暗自好笑，好吧，初来乍到，就“我要救”了。

我一向信奉“最好的风水是善良”这句话，只要凭着良心做事，就不怕夜半鬼敲门，因此可说“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加上三个人一起入住，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此后进进出出，早就忘了房号这档事，虽然一到这城市，就遇上了大风天气，认为不是针对我们的，每个人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在我入住之前就已有天气预报，除此之外，此后的两天时间里，可说都还算是顺当。

四

转眼就结束了这个城市的行程。预订的高铁票是下午五点半的时间，一个多小时就可到另一个城市，从而开始一个新的行程。

我们没有到三点就退了房。从宾馆到高铁站乘坐滴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现在是下午三点准，可说时间安排的很充裕，与其在嘈杂的候车室捱时间，还不如在宾馆大堂多坐一会，由于已经退了房，感觉已不是这里的客人，因而没有去占舒适的沙发座位，依然坐到了会议桌边硬椅子上，这时又看到了前天与我说话的那位女士，她依然在桌边操作着电脑，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再与她说一会话，进一步了解一下这个城市我感兴趣的事，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她本人。

还是她主动向我们打招呼，我告诉她要离开这里了，她问起了昨日登山口的情况，我用感谢她的口气作了回答，并告诉她下面要去的城市，听后她即说，那城市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她就是在那个城市上学的，接着说，你们为何不到长河市去，那里正是“端午花”开的时候，河堤两岸连片全是端午花，每年这时节，还进行龙舟比赛。要说，我对这花可谓情有独钟，很是喜欢“炎天花尽歇，锦绣独成林”对它的描述！她这样一说，我仿佛看到了在百花凋谢的夏日，只有它独自绚烂绽放的景象，顿时冲淡了对今晚要去城市的兴致，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去那里？她提出让我们立即退票，改去长河市，我说现在距离乘车时间很近，更主要的是，如果要去你所说的城市，今天就走不成了。从内心上来说，原先满心准备去的地方，突然要接受另一个没有预计到的地方，无论是心理还是实际都缺少准备。虽然这样，我还是看了一下她所说的城市车次，今天确实没有车次了，真要去的话，也只能是明天，这就意味着要在这里再住上一晚。有那么一瞬间，我动了“小心思”，该不是她为了再让我们住一夜519房吧？这样的想法很快就闪过了，我这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至于的事！再看时间，不改变原定行程，现在应该叫滴滴准备去车站了。我说，不想改变计划了，哪怕今晚去的城市没有看点，也要“到此一游”，了一下在家一直想去的心愿，然后再到你说的城市去看端午花，只是比原定的计划多一个城市而已。为了说明今晚到的城市也是有看点的，我把做的攻略跟她说了一下，其中有两个景点她并不知晓。跟许多在异地念书的人一样，她不可能会了解当地所有的景点，而且有时候正因为对一个城市熟悉了，会有种呆腻的感觉，从而忽视一些在外人看来有价值的内容。

见我确定不改变今晚要去的城市，只是把去看端午花的地方放在了后面，她说：“你们不用急，我手头有些事马上就结束，我送你们去车站。”真没有想到她会送我们，我赶紧表示感谢，眼睛却漂了一下时间，现在临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出于她对时间把控的信任，也是为了不拒绝她的好意，更有着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我稍作客气之后，接受了她的好意，也就不再打扰她，以让她尽快完成手头的事，然而内心却有些遗憾，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们并不是为了节省几个滴滴费，而是为了接受她的一番好意而让她送我们的，而且，我意识到去高铁站应该是她的顺道，不会是特意，但不管怎样，她能这样已属难能可贵，一般的人是轻易不会主动让别人乘坐自己车辆的。

接下来我们在一旁等待，同伴不时用眼睃我，意思是时候了，该走了。然而，我依然让她的热心给温暖着，不想催她，认为在宾馆工作的人，对诸如乘车赶时间这类事经常会遇到，再说她是当地人，熟悉路线，是会把握好时间的。

当我也开始担忧时间时，她终于起身收拾东西，对我们说到后门去等她，口气中也有了急促的成分。

仿佛是安排好了一样，这时过来一位前台服务人员，客气地要帮着我们拿行李，我有些奇怪，并未见她向别人说起由她来送我们去车站呀？这就想到了她那台手提电脑，这真是，数字化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到了后面的院子，只见她先于我们到了停车位置，由于停车场地不大，她的车前后都有车，好在都是内部员工的，只见她指挥着，快速地让出了道。

上车之后，由于担忧赶不上时间，还因为总有些沾光乘车的感觉，没有乘坐滴滴或出租车那样自在。两个同伴先前还催促我，现在没有了声音，我知道，这是因为事已至此，急也没用的原因，还因为我是“作主佬”，加上他们也弄不清时间到底够不够。

五

平日里，我在别人眼里是一位向往远方和热爱大自然的资深玩家，朋友圈内经常有人提出要我带他们一起出游，然而，“搭道”出游的人选有时比找对象还难，因为对象之间可以有情爱作为调和剂，一起出游不只是有相同的爱好那样简单，见多了那种出发时开心，回头不欢而散，甚至从此不相往来，彼此之间没有一定的量局和理解，是很难做到同吃、同住、同行的，这也是更多的时候我愿意一人出游的原因，而且，自己也不是一个完人，同样有许多让人难以接受的方面。

我们三人是第一次相约出游，三天下来，感觉到他们是那种“配合不足，包容有余”的主，所谓“配合不足”，是指许多事情与他们商量是得不到比我有更好的主意，因此，常常是我说了算，他们跟了应声，应该说这不是一个坏的方面。 “包容有余”是指她们的涵养比我要好，即使是我的错，也很少与我计较，这更是一个值得夸赞的方面，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正因为他俩太听从我的，唯我“马首是瞻“，意味着许多事成也是我，败也是我，而当他俩偶尔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时，说明他们有参与意识，一旦默不作声，那就是“任由我所为”。现在坐到车内之后，应该是对时间担忧了，他俩选择了默不作声。

这次出游，原先的计划是四个人，如果是四个人一起出游，无论坐车、用餐还是开房间，从开支上来说是最经济实惠的，而且彼此带来的热闹程度也适中。酒店和宾馆大都是标间，两张床铺，很少有三人房的。这两天入住的519房，虽有三张床铺，但大小不一样，准确来说，应该属于套间或亲子房吧？这房间的优势在于价格，比标间要便宜许多，但也正因为太优惠，让我起了疑心，这不仅是指“走廊尽头“，或是房间号，而是怀疑是否另有隐情？

六

汽车开动之后，开始了我的“专访”，要不今天就枉费坐她的车了。这时从时间上来说，往高铁站赶应该是够的，这可从她与我的对话内容看出，她告诉我们，她的老板是做房地产的，宾馆是老板的副业，并指点着闹市口一些气派建筑，说也都是老板开发的，而她则是这个城市三家连锁宾馆的店长。——这就对了，无论是别人都在忙，她可以独坐一旁做着自己的事，还是刚才在宾馆调度车辆的气势，以及那些店员对她恭敬的样子，那就是一个有职权的人样子。要不是出于礼貌，顺着这方面就该关心她的收入了，然而，这方面一如女人的年龄和婚姻状态不能问一样，只能放在内心去猜想。

途中，不时有电话进来，都是一些关于宾馆的事务，可以想象前台那些女孩请示的神态和口气，联想到别人在忙时，她独自坐在一边操作着手提电脑，那台电脑是她遥控管理的工具，能让她实时掌握三家宾馆的事务，不用亲历亲为，即能把她的意思贯彻到位。

为了充分利用她的专长，我问起了今晚要去的城市以及再下面要到的地方住宿情况，她即刻联系上了两地宾馆的负责人，要让对方给予我们照顾和方便。听她这样熟门熟路地与对方联系，可知做她这行也是有“圈子”的，彼此间可以信息共享和相互关照。她对我们说：“到了那边，如果有需要的话只管联系她……”是那种在本省没有她办不了事的口气，这让我在异地他乡见识了一位不同行业的另一种模式的女强人，真可谓“行行出状元”。

这时又有一只电话进来了，是预订房间的，听口气，那边应该是一位她很熟悉的人，或者说是经常联系的人，有可能是旅行社或者是某会务组负责人。只听她说需要的房间不够了，对方说必须要安排到位！她说要不把519房也用上吧。对方应该是熟悉这间的，好像在说最好不要这间之类的话。或许是我们已经退了房，也或许是相比能解决问题更重要，她不太在意我们在一旁能听到她的通话内容。待她挂完电话，我想采用试探性的口气来了解一下519是否还有其他故事发生过，还想建议她可以跳过这“519”这数字，比如直接用“520”做房号就不会产生忌讳，然而，话到嘴边还是缩了回去，所谓“看破不要说破”，如果挑明了问，她也不一定会实言相告，却让她多了一分难堪，虽然这样，刚才那电话加重了我对519房的疑惑，联想到她对我们的热心，尤其是现在，竟能在百忙之中送我们去车站，该不是就因为我们入住了这一间，从而才有了她对我们一连串热心付出吧？

说真的，单是走廊尽头和房号不顺，都还能接受，可不能再还有其他隐情！联想到一人出游时，每当前台问我“这间行不行”时，总会引起我的猜疑，生怕那房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因此，选择方式最好采用随机摁键，选到那间就那间……然而，虽有这样的想法，每次进了房间，马上就像进了自己熟悉的空间一样，第一个动作就是全身心扑在松软的床上，全忘了刚才在前台的猜疑，即使夜半关了灯，也不会有半点瞎想，虽然过后还会猜想，也早已时过境迁。

七

这次入住，当把房卡退给前台之后，有关 519号房的一切就远去了，没必要再回头重新审视，现在只有眼下，然而眼下竟是一路红灯，给人的感觉是，仿佛所有的道路设置红绿灯都是一样的，只要遇上一只红灯，接下来就会接连遇上。我已经停止了对她的“采访”，现在的她全身心在驾着车，不再象先前那样定心了，嘴里不断抱怨前方的红灯和阻塞，是那种别人都应该让着她的口气。她的急躁感染了我们，意识到时间应该很紧了。现在是下午五点出头，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她说估计还需要十分钟能到，也就是说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包括进站和上车需要的时间，问题是现在正是下班时段，越急越堵，同伴的坐致不再是仰靠在椅背上，而是身体前倾，双手扒住前背椅，是那种帮了使劲的样子，这时的我反倒静了下来，急是没有用的，脑子在设想着万一“塌班”了怎么办？首先，要向同伴赔礼道歉，都是我造成，甘愿承担责任——尽管他们是不会让我承担所谓责任的，主要的是要面对我自己，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来宽慰自己，对我来说，哪里都是睡，这里多睡一夜，那里少睡一夜，大不了再住一夜。对于所有遇上的事，无论好坏，都是一种感受……正这样想着，车子突然一个急煞，身体也随之往前甩了一下，瞬间睁大的眼睛让西斜的阳光耀的有些眩晕，雨刮器在莫名其妙地干晃着，只见她快速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很快她就转身探头对车内的我们说，车子走不了！我问事情不大吧，她说，你们别管了，你们赶紧拦车去车站吧，我送不了你们了。下车时，我看了一眼现场，事情应该不严重，一女的坐在倒地的电瓶车边，没有争吵，没有大喊大叫，只有肢体语言：事情不解决，大家都别走！我指了一下雨刮器，意思让她先关了，然后开始卸行李，有可能事故不大，或者说人们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围观者不多，用过后同伴的描述：“当事者是两位女的，车上下来三个大男人，匆忙离开现场。”而我只记得从后备箱拿下行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是那种不知是应该向她说声抱歉还是应该埋怨她的心态。

仿佛是为了平衡所发生的事，当我们担忧拦不到车赶往车站时，边上竟适时地来了一辆出租车，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出租车看到我们之后，认定我们需要用车而停靠了过来的。

八

终于刷身份证进了站，还有五分钟，时间貌似让我们给赶上了，只要安检过关，快速找到检票口，赶在停止检票之前，——即使停止了检票，请求一下，应该会让我们进去的，这样的事我也曾遇到过，然而越急越有事，这时安检要求同伴打开行李箱检查，同伴一副很不愿意的样子，但这是不成的，问题是，临发车还有四分钟了，马上就要停止检票了，对安检员说赶时间是没用的，而如果开箱检查，就赶不上时间了！

安检要求搜检行李箱是有道理的，同伴在箱底夹层放了一把水果刀（同伴过后说，每次都能过安检的），好吧——遇上了！前面搭乘女子的车，因为心急慌忙发生碰撞事故，再联想到“走廊尽头”和“519”房号……然而眼下没有时间去多想，再看时间，已过了发车时间，“塌班”了！三人面面相觑，现在不用再赶了，刚才为了赶时间，人像绷紧了的弦一样，现在终于松弛了下来，只不过不是那种舒展的轻松，而是“大势已去”的失落和疲软。我们拖沓地找了人少的位置坐了下来，现在需要的是整理一下头绪，劝导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我打开铁路12306查找有无今天能走的车次，哪怕是最慢的车，哪怕半夜到，也总比离开候车室找住宿要好，其时，我的阿Q精神再次冒了出来，还不忘暗自夸赞自己：好在没有预订今晚的住宿……正在这时，听到广播里似乎报到了我们的车次，再仔细一听，确实是说的我们的车次，说该车现在开始检票，对于误点给旅客带来的影响表示抱歉……我们三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像钟表刚上了发条一样，往检票口快速走去。检票口排了很长的队，先前还以为是其他车次的人在等待，想不到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乘坐同一趟车次的。

九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这半日遇到的事，可说已属乘坐过山车的感受，过于紧张时，还会产生眩晕的感觉，让我有了梦幻的感受，但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当终于稳稳当当坐到了位置上，同伴开始感叹今天的经历时，我试图用一种超然的口气对他们解说所发生的一切：“你们以为这一切的发生是偶然的吗？”言下之意是说，所发生的一切是有定数的。我这是想用诸如“做事只要心诚，只要善待他人……”诸如此类说教一番，然而，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是因为让另一个角度的思维给替代了：当我们庆幸能乘上这趟车次时，却没有考虑到有更多的人因为这趟车误点从而有了麻烦和损失，比如有的人因此而错过换乘的时间。只为自己着想，不去考虑别人因此而增加的麻烦，如何能说我们是因为善良而获得的回报？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也过是一种无奈的接受或心态调整而已。联想到那位女士对我们的热心，确有可能与我们入住519房间有关，而刚才途中发生的事及误了时间，则是与519这房号本身没有半点关系的，“519”它就是一个房号，是一个符号而已，这就跟人的姓名一样，与事物本身是没有关联的，有的是人的心理作用而已，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成了我记忆中的符号，此后只有一看到这组数字，就会让我想起这趟行程中所遇到的人和事。

作者：毛正华

202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