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友广场散文想法

速写(1)

2023-08-17  本文已影响0人  魏治祥
图:网络

王建民上班那天,主任拿出一堆稿件给他,说:“先好生看一下人家是咋个写的。这个不是文学。新闻有新闻的手法。”

主任的嗓音沙哑,令听的人替他感到费劲。至于什么新闻的手法,他很是不以为然。写作这东西,一通百通,新闻与小说,不同的文体罢了。前者讲真实,后者须虚构,后者远比前者复杂。通过简单的学习,会写小说的人一定会写新闻,而会写新闻的人却不一定会写小说。再说了,主任写的文章,他在报上看过,那种小豆腐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随便翻了一篇稿子,他故意说:“这病句也太多了吧。”

“病句再多,也是新闻的写法。”主任的眼睛从镜片上方瞪过来。

从第一天起,他便受到了各种刁难。

通过几天“培训”,采访任务来了。主任要他独自前往向阳药械厂,写一篇调查报告。拿着一张给厂方的介绍信,匆匆上了一辆红色的公共汽车。当年汽车很少,所有的公共汽车几乎都是老爷车。一路肯肯空空,到向阳镇已经是下午。这个县是长条形的,到向阳比到省城还远。

厂长姓曾,出席过党的九大。如今说来,出席过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那是非常牛逼的了。厂子本身没什么特色,产品无非是喷雾器之类。曾厂长凭什么出席九大他没问,采访的内容就是怎样抓革命促生产。向阳是一个区所在地,第二天,采访完成后他想去下区公所,但是介绍信只对药械厂,只好作罢,打道回府。第三天一早,调查报告便交到了主任手上。主任大致翻了几页,随手扔到办公桌上,没说好,也没说歹。

又过了几天,主任叫他去大兴采访敬老院的周院长。又是天远地远的地方!没说的,去吧。

地方偏远,且落后。去敬老院的路上,民政干部抢着帮他推自行车,结果推翻了好几次。

采访周院长的细节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写了一篇专访,交给主任后便被锁进了主任的抽屉。然而过了几天,主任和一个通讯员联名写的同题专访在晚报发表了。

除了无用功的采访,主任与另一位“新闻界”的前辈汪先生还要他帮忙抄写稿子。那时兴一稿多投,一篇稿子须抄写若干份,乱投,谓之批量生产独家新闻。主任通常负责写信封,汪先生和他一起抄写。抄了两回,他就不干了,决定与主任分道扬镳。其实本来就不在一条道上,谈不上分不分的。

转眼到了春天。一日,主任吩咐他到山区采访植树。跑前跑后,累得半死,回到单位时见主任与一姓梁的通讯员已经将植树的新闻写好了,桌上摆了一大堆信封。原来,发一条简单的消息,根本用不着去现场,电话上便可了解得清清楚楚。更可恨的是,连本台用的新闻都不用他写了。

晚上回家,沉吟再三,终于忍无可忍,他去了邮局,拨通了晚报的电话。次日,晚报和两家广播电台均采用了他的稿件。这就意味着,主任他们的稿子白写了。

就这样,他们形成了公开的对立。

2020年10月于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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