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疾眼快
这尽管是个褒义词，但在我的印象中，世界上最能称得上手疾眼快的人其实就是小偷，和其他犯罪分子那一拨人。现在来说一说，求证求证。
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偷东西的是我父亲。大概我才10来岁。那时小孩能跟着父亲去近20里外的县城似乎是很大的奖赏。父親好像是先忙完了什么主要事情，回头在大街上走一阵子，把肩上的空箩担放在一家店门外，往那店里(篾器店，我也先到过几次)一歪，人也不多，不忙。我感觉父亲一边这东西看看那东西看看，他那目光里显然有点异样。他问米筛什么价？多少多少知道了，付过了钱，他拿着竹筛走出门外往那大敞口箩里一放迅速地离开。他付的是一把筛子钱，还记得不到2元，可他手里是两把筛子紧紧地叠在一起，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两把。我知道，我没问，但50年过去了还历历在目。那时农民家都很穷，偷点小东西很有收获感。现在想来都不觉得有好大罪过，反而感觉父亲有点小机灵。反正那日杂店也是公家的，一把米筛对谁都没损失。
若干年后，我也象开玩笑一样做了一次小偷。是1993年家里盖房子，先挖地基沟槽，再用麻石块和水泥料打屋基，需要平水尺(这“工程”我交给老二干，他没有这平水尺，等我来买)。哎，早记得县城那街边一有个糊涂鬼卖五金件，有平水尺，他那里品种还特多。那小小店面东西都乱七八糟塞在店门口老远都是，生意看上去总是奇好，但我知道很多人拿了东西根本没给钱。哎我也来试下。一个大号平水尺10元，一个小平水尺5元，我给他10元，拿他一大一小两个平水尺，大的盖住小的，象玩魔术一样，把大平水尺对着让他看，小平水尺在后面，，，实际上那时10元一支平水尺有点贵，我也懒得还价，他送我一支小的也不过分。我是这么想的。主要那人很善，万一发现了，无非忘了忘了，补点钱。我一生就做这么一次小偷。其实那很容易，只是不愿做，无聊。
这小五金店后来换了主人，新主人那瘦脸上两只眼贼精贼精，他把所有的人都当小偷看。我上街观察到自从这贼精鬼接手，这店生意奇差，根本没有顾客，这开了好多年的店，到这人手上没开半年闭了。
下面是我遇到小偷的故事，人家比我们手疾眼快得多，可能都是专业的。
大约是1992年暑假，没事忽发奇想有几天我贩瓜果卖。第一天，自行车龙头上挂着新提包，里面有近15元的零钱。在县城那街边正和批发西瓜的人谈价，我眼晴离开背后自行车前那包包分把钟，回头忽然发现那包包不见了。刚刚有两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蛇皮袋从这经过，也挑挑拣拣的看了下瓜，现在那两个女人走到老远去了，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她們，，，那卖西瓜的人一直在我对面，一定是看得清清楚楚，我居然没问那人，奇了怪了。
我感覺这一堆西瓜不对头，个头都那么小。那人说是小品种，于是用水果刀给一个西瓜开小孔我看，里面也是红瓜心。
最后在一个肥厂里人家吃完了瓜说去拿钱人却不见了，不给钱，我呢气不过往地上摔掉一个，生的，再摔，发现这些西瓜全都是生的，没黄熟，大多数是白心的。原来全都是死禾的瓜。
第二天全是优质大西瓜，10多斤一个。在一个村里，男男女女一涌而上，至少有一两个大西瓜没给钱。
第三天贩西红柿，100多斤。在一个大村庄里，一大堆妇女又是一涌而上，至少混走了20斤，(有的说先拿回去马上送钱来，全是骗)一一那水沟边几个洗衣服的妇女大声说好多混账的！
都是贼精，我无论如何发现不了。
我们家里也先后发了几回贼。
那时人不在家，大门也总是敞着的。下面这些是1993年后发生的。我們家已經搬到村边大路旁。
一天下午，隔壁女人和我們说，今天上午一陌生男喊一声什么话，就进了我们家搞鼓半天才出来。邻居女人有点怀疑问他“你干什么的呢？他们没人在家，你莫不是贼吧？”那人说熟人熟人朋友，话还没说完，他怀里(衣服里)突然飞出一只大母鸡，咯咯咯，咯咯咯，，，邻居女人大喊贼贼贼，那人疯狂地逃走了。
第二次，那是暑假中间，那天中午我在家床上半醒半睡地眯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进了我家来，脚步轻轻巧巧地，往对面那房间里去了。不到一分钟，那脚步声很沉重地走向大门外去了。我眯的正爽，以为是我父亲驮什么农具，懒得起身。几分钟后，那脚步声又进来了，接着那脚步又变换成沉重的声调出去了，，，我好奇怪，，，依然懒得动，我宁愿瞎猜，感觉好有趣，猜不来，那两趟脚步声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外面有人喊我名字！原来是我亲房的三叔大声说，他刚才看到一个人在我家驮大蛇皮袋满满的是什么东西，笔直往后面走，，，
贼！我立马觉醒了，刚才是贼来偷走了我家几天前打下的油菜籽！往那边房门口旁一看，三包菜籽上面两包不见了！一包70~80斤，，准备打油的。
我朝三叔指的方向一一东边大路那边赶去，大约走到离家100米那拐弯处，正碰上一个30来岁的瘦高个男气喘吁吁，头上还冒汗呢，正朝我走来。我问他，这哥儿你见到有人驮蛇皮袋过来没？那人说在那在那！再走几步，那鱼池旁的屋山头地上果然放着的正是我家的那两袋菜籽！
“你就是贼吧？！”我回头对那人大声喊道。那人立即狂奔起来，我大喊捉贼，那人往我屋后那边跑，发动摩托，往坡下一冲，把我邻居家那土围墙都撞垮了一角。村里一会儿就有人帮忙也骑车去追贼，没赶上。
第三次。我家这天大门是锁好了，可是一间房(主卧室)的后窗却被撬了。那天我家前面四叔家的大门也被撬了，四叔四婶在外面干活回家立即发现了问题，大叫有贼！后面另一家也发现来贼了。可能贼刚刚撬完我家的后窗，要么刚进屋里来，听到外面有人喊贼，这贼怕了，立马跑了。我那窗前的书桌抽屉里刚刚放了1000元现金。但抽屉完好无损，显然贼还没动手就跑了。这当晚据我父親讲，那两个做贼的是20来岁的青年，和我父亲在路上对面碰上了，他們手里拿着铁橇棍，大模大样地向高速服务区那里面走。
这些人，全都手疾眼快啊，好厉害啊！我們家乡有句话叫“只有做贼的眼，没有捉贼的眼”，说的非常好。
实话说，我們家乡的很多人道德素质很差。我尽管只有那一次，也不对。但是，大家好像都认为，你不偷别人的，别人也要偷你的，只有偷来偷去才扯平了。
这一晃20多年，近年来，这小毛贼已經很少见了。现在一般家里很少放现金，有钱也大都在卡上，有点现金也随身带着，再加上到处有监控。
如今混人家几块钱的水果之类更不存在了，偷手机的都少很多。现如今，贼们要搞就搞大的，电信诈骗，传销，就是这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