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恋
每当斯美塔那《沃尔塔瓦河》的音乐响起,眼前就浮现一副山水画卷。泉水俏皮地从山涧涌出,时而飞溅、时而翻滚,一路欢歌,最后汇合为波涛汹涌、气势如虹的沃尔塔瓦河。
沃尔塔瓦河是素有“千塔之城”的捷克首都布拉格的母亲河,布拉格因其美丽的传说、悠久的历史、独特的风景、还有这首脍炙人口的交响诗音乐,一直为全世界游客所关注。
在细细品味《沃尔塔瓦河》的时候,我的脑海不禁流过另外一条河,它没有那么雄壮、更没有那么知名,但它生机勃勃、无限温暖,是我的母亲河。
我出生在呼伦贝尔扎兰屯(我更喜欢它原来的名字:布特哈旗),这个小城素有塞外苏杭之称。在那个温饱为主,旅游业没有启蒙的年代,这个小城就那么孤傲地美着,静享着山川、草地、炊烟袅袅和一群豪爽、热情的人们。
小城的东面,发源于大兴安岭东麓的雅鲁河在静静流过,我家就住在河坝边。
这段河流具有狂野和娴静的双面性格。夏日暴雨时节,在家中也可以听到它隆隆的涛声,让人不寒而栗。而在春秋季节,他们缓缓流淌着,水流清澈见底,犹如一条碧透的丝带镶嵌在山峦包围的小城间。冬天,它选择冬眠,为来年蓄势待发。
雅鲁河畔,我的童年故事仍历历在目,好似就在昨天。
周末,妈妈在家烧饭,爸爸牵着羊,带着我们姐妹去河边玩耍。小羊咩咩叫着,自顾自找着嫩草,享受着美食。我们时而在草地上跳跃,用手掌去扣蚂蚱,时而围着小水塘,去捉弄刚刚长出脚的蝌蚪,然后会让爸爸帮忙翻起河边的大石头,我俩去捉躲在石头下面的蝲蝲蛄(小龙虾),然后点起一小团篝火,把抓起的蝲蝲蛄烤出香味,吃完之后,还会把空的虾头戴在十个手指上。
碰上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全家一起去河边洗衣服。爸妈洗衣的时候,我就拉着妹妹在草地上玩耍。我们摘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做成花冠戴在头上;在草地上翻跟头,看谁的花样多;朝河中侧身扔石子,比谁的石子溅起的漩涡更多;寻找肥壮的青草,用嘴吹出各种声响……爸妈把洗好的衣服直接晒在草丛上,然后就开始加入我们的游戏。爸妈一个站在河水的上游,一个在下游,我和妹妹轮流从上游坐入木盆,漂流到下游。因为父母在,我们相当有安全感,坐在木盆里还不停地扭着、叫着。太阳落山前,我们总是意犹未尽地带着满是阳光和青草气息的干净衣物离开河畔。
冬天,雅鲁河冰冻三尺,裹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衣,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两个“小狗熊”就在爸妈的陪伴下,拿着自制的冰上简易滑板出发了。在冰上,我们玩着没有约束的“自由滑”,不时地摔跤,没有疼痛,只有欢愉。
数年前,一次出差经过故乡,我竟然感觉它有些陌生。小城里本来错落别致的院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很多城市一模一样的鳞次栉比的楼房;山林间、河道旁,都建起了让游客拍摄到此一游的景观;而雅鲁河没有变,一如既往地在那儿静静地流淌着,见证着这个有着六千年文明的小城的更迭变迁。
我的心中也有一条雅鲁河,不管我在哪里,它一直在流淌着,伴着河水的潺潺声,是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