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蒸酱鱼
前几天在外面玩,路过一个小乡村的时候,恰逢午饭时间,炊烟袅袅的从烟囱升起,我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外公做得蒸酱鱼的味道。
虽外公已去世多年,他忙碌着为我们做酱鱼的场景我依旧记得很清晰。
在我的记忆中,外公是一个极其讲究的老头子,做酱鱼的原材料没有一个不是他亲自选得的。
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农村,我和哥哥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在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太阳已经不那么刺眼,外公的一声吆喝下,屁颠屁颠的拎着我们几天的劳动成果——小半瓶蚯蚓,坐上外公蹬的三轮,去大水库钓小鱼。
外公说过,大水库的水养育了我们一个小镇的人,它养出来的小鱼必是最棒的。
外公的钓鱼技术非常棒,就那么静静坐上一两个小时,必能收获满满一桶,从来就没有耐心的哥哥和我,就开始相互追逐起打闹起来。水库上的风景棒的让儿时的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现在的我只能描述现在的大水库,三面环山,一面是宽阔的柏油大马路,曾经的它还是一条颠簸的土路。阳光下,微风拂过的水面总会闪烁着金光,每到春天,无数映山红争相开放,真的好美好美。夕阳西下,也就是我们回家的时候啦,没有外公的佯怒,我和哥哥是绝对不愿意回家的。回家的路上,伴着和外公的歌声,我和哥哥最在后面开心的逗弄着小鱼。
第二天一早,外公就起床了,开始清理昨天钓到的小鱼,妈妈她们想要帮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只好允许外公自己坐在那细心的操作,先简单的去去鱼鳞,然后片开鱼肚清理内脏,由于是小鱼,清理起来非常的不容易,待到我和哥哥两个小懒虫都起床了,外公还没清理完。
到了下午,便是开始腌制小鱼的时候了,那时候的我和哥哥,便会搬着小板凳围绕在外公的左右,托着腮看着外公。处于农村的我们那时候家里用的还是比较粗的盐团,我们看着外公先把盐团用小锤子敲开,再用研钵和杵子研碎。再将细细的盐粒均匀的抹在小鱼的里里外外,无比仔细,任何小空隙都不放过。外公说:“盐摸得均匀才能使小鱼的口感均匀”。将已经洗干净的尼龙编织袋铺到地上,在尼龙袋上均匀的,一列列的摆放小鱼是我和哥哥唯一能插手的了。此时,累了一天的外公便会坐在藤椅上品着茶,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哥哥比赛谁放的更快。
将铺好的小鱼晾一夜,第二天若有太阳那就更好了,放太阳下暴晒几天,小鱼很快就能变成鱼干了。在晒小鱼的这几天,外公又忙活了起来,开始做酱了。
外公做的酱无比的香,所有的原料都是自家产的。黄豆是自家种的,一粒一粒都是外公亲自挑选的颗粒饱满的。小麦面粉是从村子中种小麦的好手芮阿伯家讨来的。外公将豆子蒸熟,然后放太阳下晒干,将面粉均匀的包裹在黄豆上,然后再将豆子均匀的平铺在簸箕里,用棉布上下包裹起来,包裹紧放在架子上,然后整体搬到阴暗的地方静静等它长出黄色的霉,然后把黄豆放入大缸中加入配好的盐水,在晒至少半个月。酱做好的那一天就是吃酱小鱼的那一天。
那天的我们也不玩耍了,早早地就待在厨房,伸长脖子看着外公往锅炉里面添着柴,彤红的火映着外公长满皱纹的脸颊。待到有小鱼香伴着酱香和饭香飘出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以最快的速度抄起碗筷守在锅台边,等着外公揭开锅盖的一刹那一人夹起一条小鱼就往嘴里塞,完全不顾外公大叫:“哎哎哎,没人抢,你俩别烫着”。被烫的直歪嘴的我们一边大叫好吃一边往狼吞虎咽。
做一次小鱼够我们吃上大半个月的,最不爱吃饭的哥哥这大半个月都能不要小姨说就自动吃上两大碗。
外公已过世多年,妈妈她们忙于工作,所以我和哥哥便再也没有口福吃到自家做的酱小鱼了,每当我们怀恋那个味道时,妈妈便会从市场上买别人做好的回来蒸给我们吃,再怎么吃,却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知道了,少了外公对我们浓浓的爱意和看到我们吃他做的小鱼时的愉悦心情。
那是谁家飘起的蒸酱鱼的香味,那香味里是否也一样包含着长辈对小辈浓浓的疼爱和小辈们快乐的心情。
外公的蒸酱鱼 外公的蒸酱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