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弥散在记忆里的味道

      又是一年年末，大街小巷的树枝上挂满了红艳艳的小灯笼，马路上满是来来往往拎着大包小包忙忙碌碌的人儿，空气里弥漫着年的味道。身在异乡的我总是热衷于还原家乡的各种习俗，虽然知道小家里三五口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依然执拗地去复制记忆里每一种味道。

        小时候过年，最盼着吃的是外婆做的粉蒸肉。金灿灿的炒香的苞谷面拌着干苜蓿混合着十三香裹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上，经过小火慢蒸后，散发出一种独特清香。肉片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那时候我吃饭很挑剔，不爱吃肥肉，但是对于外婆做的粉蒸肉我却总是爱不释口。

        外婆是个极其勤劳而聪明的女人，只要孩子们高兴，她什么都愿意学习，什么都愿意去做。表妹表弟喜欢吃羊肉串，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一把签子，腌好了羊肉，让我们在家烤羊肉串吃。我们一边穿一边烤，羊肉在明暗闪烁的火盆上滋滋作响，那沁入心脾的香味至今难忘。

        那时，二舅在新疆当兵，每隔四年，过年时才回一次老家。他新娶的媳妇很能干，做的拉面和馄饨工序复杂但是非常香，我们都爱吃极了。过完年，当他们要回新疆的时候，外婆已经学会了拉面和馄饨的做法了。     

        端午包粽子，腊月灌香肠……在吃这个问题上，外婆总是有那么多的花样。

        可那时，十几岁的我偏偏喜欢吃方便面。

      平日里，每回放学总去外婆家吃饭。外婆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我却常常执意选择方便面。她总是会微笑着，佯装嗔怪地说：“那有啥好吃的?”可下回，我再挑食不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会从柜子里拿出备好的方便面没原则地将就我。

      外婆去世的那一年，我正怀孕，从她查出癌症到去世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不曾回去探望过她。也许是家人一直瞒着我，也许是我从没想过终有一天外婆真得会弃我而去……多年以来，那是我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脑海里只是定格着最后一次她送我远行时的画面：旭日下久久凝望的瘦小的身影和后备箱里满满的我爱的各种美味……

        外婆去世后第十天，我的儿子出生了。

        而今，儿子已经长过我的肩头，外婆离开我也近十年了。我时常在梦里又回到那条叫当铺巷的小巷子，坐在那个矮矮的茶几前，在甜甜的米香和粽叶的清香里，同外婆一起开心地包粽子。

        那些弥散在岁月里久已不得的味道，深埋在记忆里，如今只能淡淡地想起，淡淡就已泪落成雨！

       

       

那弥散在记忆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