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第23章 重要线索
《谁是凶手》第23章 重要线索
01.
雷鸣心里有诸多想法。但是，不能对任何人和盘托出，包括面前的谢文东。
专案组甚至局里所有的人都很明白，兰苑山庄这些案子，和省、市某些领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鉴于目前政府反腐败力度越来越大，效果越来越明显。自上而下的重视成度不一定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
兰苑山庄系列案件虽然遭遇重重阻力，遇到各种困难，但还能继续进行。不能不说是政策的威慑作用，使得某些人稍有收敛，不敢过于猖狂。
做为一名历经风雨的资深警察，雷鸣见识过的案子多了去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有之；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有之；欺上瞒下，欺男霸女有之……有些现实黑暗得令人怀疑人生，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正义存在。
雷鸣和谢文东回到停车场，坐在车上，一边理思路，让自己冷静冷静，一边继续观察全发集团的大门。
“但愿赵宇、马林他们能有收获！”谢文东再次气鼓鼓地说。
“小谢你说得对。但愿另外两组人马能有突破性的进展。咱们先不忙着离开。等赵凯出来，观察他的反应。”
谢文东继续手持双管军用望远镜，死死盯着全发集团的大门。雷鸣拿出储物箱里的照相机放在旁边。
雷鸣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拨出去，“周冲，赵凯一会就出来了，你注意一下他的表情。”
挂了电话，雷鸣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下一步，侦查工作该如何进展？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累。这些日子，专案组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斗智斗勇。实际上是在和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角逐抗衡。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薄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随意摆弄！像猫玩老鼠似的！
“头儿，赵凯出来了！”谢文东一声大叫，把雷鸣从沉思中拉回。他急忙直起腰身，拿过望远镜仔细观看。同时对谢文东说，“抓紧拍照，多拍几张。”
朱全发满脸堆笑亲自送赵凯到办公楼门口，和赵凯握手告辞。赵凯头也不回地急速往前走去。朱全发收回笑脸，表情复杂地定定注视着赵凯的背影，直到他走出自己的视线，才转身进楼。
赵凯走出了雷鸣望远镜的可视范围。从他走的方向判断，他应该是回家了。
雷鸣收回望远镜，拿过谢文东手里的照相机，翻看刚才拍的照片。若有所思。
手机发出嗡嗡声，雷鸣一看，是周冲打来的。雷鸣按了免提健，“雷哥，赵凯脸色很难看，气鼓鼓的。直接回家了！”
“知道了！你继续监视他，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雷鸣挂了电话。继续看照相机里的照片。他把一张赵凯的侧脸特写放大观看，赵凯的表情可以看得很清楚：冷冽、气愤。
02.
傍晚时分，赵宇、周胜利从甘露村马雪花家回来了。俩人汇报了此行的过程。听到有人提前到过马雪花家，雷鸣两条浓眉又皱紧了。
稍迟一些，马林打来电话，他们去王欣月家扑了个空，正辗转前往成都。
夜深了，雷鸣、谢文东、赵宇、周胜利等人还在办公室交流情况，分析案情，一遍等待马林、王小波的消息。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马林这一组了。
半夜一点多，马林再次打开电话。马雪花提供了两个非常重要的线索：1、8月16日凌晨四点多钟跳楼自杀的秦琴受了伤，被抬上了朱全发的悍马车！2、华武林华市长那天晚上也在兰苑山庄！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既兴奋又担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十分复杂的表情。案件发生这么长时间了，专案组介入调查也有半个多月，这么重要的事情，直到今天才获悉！特别是第二条信息，给本来就压力山大的每个人心里又摞了一块大石头。
雷鸣环顾四周，大家沉默不语。
“今天累了一天，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马林和王小波乘夜班飞机，明天一早就到。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案情分析会。大家别迟到，到时候再议。”
大家应声，四散而去。雷鸣简单洗漱完毕，躺在办公室的简易床上思绪万千。直到天光将明，才迷迷糊糊睡去。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拼命追赶一个背影。他确信那个背影就是凶手。但使出浑身解数，他始终无法追上，更无法看清背影的面目。
马林、王小波来不及休息，一下飞机就赶往公安局。俩人刚走入公安局的大门，雷鸣就从梦中惊醒。
十点钟，案情分析会准时开始。
马林和王小波简单汇报了此次去四川阿坝县，找王欣月了解情况的经过。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两条重要的线索。
“之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秦琴被抬上了赵鸿基的奥迪车，但是现在获得的线索是秦琴被抬上了朱全发的悍马车！如此一来，我们的调查又回到起点，还得找兰苑山庄一干人等，及8月15号晚上在兰苑山庄吃饭的人落实。现在的好处是，朱全发还好端端地活着，这样呢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就能追查出秦琴的下落！关于华市长的这个情况……”瘦高个白面书生马林汇报完经过，闷葫芦王小波紧接着总结补充。
雷鸣侧着头，一双大眼看着斜上方，说，“关于华市长的这条消息，我们可以在落实秦琴这条线索的时候，同时落实一下。适当的时候，我请示领导，直接向华市长本人求证。也请华市长协助调查，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众人点头。
雷鸣抿了抿棱角分明的嘴巴，接着说，“兰苑山庄的老板娘梅芳至今没有消息，但据前几日调查获悉，专案组成立后，我们第一次去兰苑山庄调查的前一天半夜，梅芳被一辆车接走。当晚在山庄大门值班的保安队长张伟业说，因为天太黑他没有看清楚那辆车的车型及车牌号。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说实话，是因为他认为老板娘半夜三更出去跟什么男人约会。老板娘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他怕老板娘回来骂他，所以就没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梅芳是自己离开兰苑山庄的。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赵鸿基的司机黄海，次日早晨给家人留了一张字条说要出去旅游，至今未归，也没有跟家里人报过平安。据查，这两个人都没有出入境记录，也没有使用过任何身份信息的痕迹！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两个人的突然消失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对啊！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众人一阵兴奋。
赵宇一拍桌子，身子一挺，几乎高出其他人一头，俯视着大家声音洪亮地说，“对！我们之前查过，梅芳失踪那天晚上，接到过一个不记名的电话，和黄海消失前接到过的是同一个电话！我们再深入查一查，这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其他往来。”
“好，赵宇，这件事就交给你，会议结束马上落实！”雷鸣剑眉上挑，一拍巴掌，指着赵宇说。
“是！”赵宇回答得干脆利落。
“黑包公”周胜利翘着兰花指捏着烟蒂，瓮声瓮气地开口了，“伙计们，我有个想法……”说着，左手挠了挠板寸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
他的声音成功引来大家的注意，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周胜利裂了裂嘴，继续说，“听了马林和小波的讲述，我更坚定了昨天我和赵宇的想法，目前马雪花根本就没有出去打工！”说着瞅瞅赵宇。
赵宇露出思考的表情，随即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食指点着周胜利说，“对啊！好你个老周！你继续！”
周胜利呵呵一笑，又挠挠头，“你看，王欣月母亲说，他们家很穷，孩子又多，她大儿子在上高中，如果不是家里情况特殊，在知道女儿遇到那样的事情以后，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让女儿这么快就出去打工的。大家想一想，马雪花家境优渥，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的父母亲怎么可能在知道女儿的遭遇之后，还这么快就让她出去打工？还说家里没有女儿的新地址和新电话！所以说，马雪花很有可能就藏在自己家里！我们可以再次造访马雪花家，去做做她父母亲的思想工作！”
“对，这个完全可以有！”雷鸣大眼含笑，说了句时下流行的俏皮话。又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抬头示意谢文东说话。
“咳咳。”谢文东干咳两声，别看他身量不高，但短小精悍，底气十足，小眼聚光。
“前几天住在市委招待所的秦琴父母和亲戚，曾遭到几个彪形大汉的威胁。派去调招待所监控录像的同事回馈，招待所的摄像头坏了。又查了招待所周边的监控，发现招待所门口的十字路口上方及附近，有高清夜视交通监控，从交管局调来录像查看，发现三个体貌特征符合描述的人，在夜里12点左右进了招待所。半个小时以后离开。我们有这几个人的几张比较清晰的截图。”
说着把一摞照片摆在会议桌中间，“我复印了好多份，大家各自拿几张，看看在最近的调查过程中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大家还记得赵鸿基那强奸视频吗？”说着看看马林和王小波。
“马林和小波找到上传视频的那家网咖，老板说在你们之前有两个人也去问过视频的事，是吧？”
马林、王小波点点头。
“网监的同事拿着这几张照片去网咖核实了一下，老板说其中一个人很像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我觉得老赵和老周如果再去马雪花家，也可以拿着照片去问问马雪花父母，曾经去过他家的人是不是这三人中间的。”
“对。”赵宇和周胜利当场收拾了几张照片装进提包。
马林和王小波拿着照片仔细看看，低声嘀咕几句，举着照片兴奋地异口同声大叫，“老大……”众人大笑。
王小波笑着对马林说，“你来，你来！”
马林收住笑，正色道，“我们在朱全发的办公室见过这几个人！那天他们西装革履的，差点把我们堵在电梯里不让我们出来！”
“又是这个朱全发！”雷鸣站起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朱全发”、“兰苑山庄”几个字。画一根线连起来。
“这个朱全发跟兰苑山庄究竟是什么关系？”雷鸣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同事们。说着又写下“赵鸿基”几个字，用线条分别和“兰苑山庄”、“朱全发”连接起来。
大家看着黑板上的图陷入沉思。
“这样，下午我和周胜利、谢文东再探兰苑山庄；马林和王小波再去趟全发集团。大家带着新问题逐个询问相关人员。赵宇去移动公司和电信部门查实梅芳和黄海的通话记录。晚上我们回局里汇总情况。明天我们分头询问8月15号在兰苑山庄吃饭的几个人。”雷鸣敲了敲黑板，逐个安排工作。看看时间已近中午，让大家抓紧时间商量好细节，然后去吃饭。
03.
收集到的烟蒂、保险套、硬盘等证据无端遭破坏，雷鸣多了几分戒心。郑杰龙提供的那条线索，雷鸣更加不敢公开了。他怕一公布，又会像其他线索那样，遭到那看不见的、无处不在的魅影的破坏！他准备亲自跟进！
还有那个赵凯，目前他还有点吃不透，直觉这个小伙子身上有很多难以捉摸的东西。但这些只是个人想法，缺乏证据支撑，他让锦绣华庭别墅区的保安组长周冲监视赵凯母子。这思路他只跟谢文东透露了一些。还一再叮嘱谢文东暂时保密。
雷鸣带谢文东、周胜利再探兰苑山庄。找刘刚和那几个保安核实情况。
因为梅芳半夜三更自己离开了兰苑山庄。这就洗脱了刘刚杀害她的嫌疑。但是警方对刘刚和兰苑山庄的监视依然没有放松。
兰苑山庄的保安队长张伟业几乎每天都要开车出去采购日用品。有些蹊跷。张伟业每次出门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候大清早天不亮就出门，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在晚上。在外面呆的时间长短也不同。据跟踪调查，有好几次，张伟业去了全发集团。
雷鸣确定，这次来兰苑山庄，重点要跟这个张伟业照照面。
雷鸣让刘刚把山庄所有的人集合在一间包厢。然后在另外一个包厢逐一询问。
敦实的张伟业昂首挺胸走进包厢，见到雷鸣几个人，表现出熟悉的亲近。见雷鸣他们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讪讪收回了笑容。
“张伟业，我们是刑警队专案组的。有几个问题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好！我一定如实回答！”张伟业的眼珠子在几个人脸上来回转悠。
“8月16日凌晨四点多钟，在小红楼下发现秦琴的人，是你吗？”
“是我和郑杰龙。这个上次已经说过了。”
“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再问你，当时，受伤的秦琴是不是被你和郑杰龙抬上了朱全发的悍马车？”
“不是我和郑杰龙，是另外两个保安。抬上了赵局长的奥迪车！不是什么朱全发的悍马车！”张伟业反应灵敏。
“那两个保安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你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当然可以！”张伟业竹筒倒豆子回答得非常干脆。这点让雷鸣和在场的两位同事都有点意外。
张伟业当即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周胜利递给他纸和笔。他利索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和电话号码。递给了雷鸣。
“据我们调查，有人说秦琴被抬上了朱全发朱老板的悍马车！”
“这个，我是第一次听说！”张伟业面色沉静，直视着雷鸣说。
“张伟业！当时你在现场。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有些事情想一直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我们最终会查出真相！”
“因为当时事发突然，现场很混乱。我的确看见那两个保安把秦琴抬上了赵局长的车！”
“网上上传的那段视频肯定是兰苑山庄的人拍的，如果让你推断，你觉得会是谁偷拍的？”
“这个……我也没办法推断啊！”
“你觉得包厢里面那些微型摄像头是谁安装的？是不是你们老板刘刚？”
“不知道！”
“我们来山庄调查的那天晚上，你进过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吗？”
“没有。我不可能进去啊！我又没有老板办公室的钥匙！您再问多少遍我还是这个答案！”
“我们离开以后，有人进去过刘老板的办公室，破坏了很多证据！作为兰苑山庄的保安队长，你怎么解释？”
“雷队，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我不知道的也不能瞎编啊！”
继续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了。雷鸣决定抛出那个最敏感的问题：“张伟业，再问你一个问题。8月15日晚上，华武林市长是不是也在兰苑山庄？”
“在呢。华市长吃完饭就离开了。大概晚上十点多吧。”张伟业回答得很自然。
雷鸣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据我们调查，华市长第二天早上还在兰苑山庄！张伟业，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张伟业挺了挺腰杆，一字一顿地回答。
“雷队，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事实！”
雷鸣直盯着张伟业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一扬下巴，示意谢文东带张伟业去另外一个包厢。再带一名保安进来。
雷鸣暗中观察张伟业。发现张伟业路过保安们和大厨老刘所处的包厢时，伸头在每一人的脸上扫了一遍。保安们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大厨老刘目不斜视，表情如常。
其他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我们当时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五点多刘老板把我们叫醒。”
郑杰龙这一次的表现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他表情很抑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当着谢文东和周胜利的面，他说的和张伟业一模一样。
雷鸣明白，郑杰龙这是害怕。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假装训斥他一顿。他要保护他的安全。上次私下见面，郑杰龙给他纸条时说了，秦琴被抬上朱全发的悍马车。王欣月的话证实了这一说法。
最后询问刘刚。现在的刘刚落落寡欢，原本英俊的脸庞黑瘦枯黄，潇洒的神态荡然无存。没有了丝毫兰苑山庄老板的气度。倒是那个张伟业，言谈举止间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主人翁气势。给人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刘刚给了同样的回答。“秦琴被抬上赵鸿基局长的奥迪车。赵鸿基局长说要送她去医院！那晚华市长也在兰苑山庄，但是他吃完饭十点多就离开了！”
刘刚的回答在雷鸣意料之中。当问及他的妻子梅芳有无消息时，刘刚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这个目光呆滞、神情凄然的男人，雷鸣心生怜悯。
雷鸣脑子里灵光一闪。记得前几天问过刘刚，张伟业是什么时候来的兰苑山庄，什么途径。刘刚说，是兰苑山庄扩建以后，赵局长安排过来的，说是自己家亲戚。已经三年了。而上一次询问张伟业的时候，他竟然说对赵鸿基局长不熟！
雷鸣有一种预感。张伟业给自己的那两个保安的姓名和电话，估计都是假的。
果不其然。张伟业出去之后，周胜利拨打那两个电话，都是空号。姓名也很大众化，估计全国至少有成千上万个叫这两个名字的人。即使发动大批警力把这些人一一排查个底朝天，也找不出要找的那两个人！
这个张伟业不一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