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票,你永远也买不到了
1.
2008年,是我上高中的第二年。那阵学习特别累,心里总是回想着初中下课后,跟耿宇陈木他们一起去打球游泳玩玩闹闹。当最期待的寒假如期而至时,我兴奋的回家,却发现心里空落落的。
我拿出书包里那本红色的《高考英语必备》,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条。盯着纸条上的数字,用家里的电话小心翼翼的拨了过去。
“喂,阿姨您好,李梦佳在吗?我是她同学,有道题想问问她”
“哦你等一下”
这个假期,我跟耿宇还有陈木玩的次数也少了,他俩好像也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现在想想,估计也是在给女同学打电话请教问题吧。
这个假期,我给李梦佳打电话的电话费居然有一百多块。
除夕的时候,我给她李梦佳打电话,但是是她妈妈接的,说李梦佳跟朋友出去玩了。
后来李梦佳打给我说:“那天我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男的女的?”
她迟疑了一下“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就问你,男的女的”
李梦佳支支吾吾的说“都有”
我气匆匆的把电话挂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把物理作业给李梦佳抄了,不管她怎么求我,我都不会理她了。
2.
晚上11点的时候,我还在写一篇稿子,微信响了,我看是雪菲发过来的,我在电脑边为了方便,我就直接用qq回给她了。
“还没到家?”
“在外面,想哭”
“怎么了,又失恋了吗?”
“工作不开心”
雪菲是乙方,要经常跟甲方斗智斗勇,几乎都是夜里下班。当神对手和猪队友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有些扛不住了。
雪菲说她的理想,就是不用上班。天天睡到自然醒,吃饱困,睡饱吃。
雪菲说:“我最不喜欢过年了”
我说“为什么呀”
“家里来亲戚,总是逼问”
我知道雪菲说的是,逼问结婚。在我们这边,过年等于是又大了一岁。而越大,家里催结婚就会越频繁。这一点我也是感同身受,甚至有一次雪菲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妈妈说楼上双胞胎的妈妈20岁的时候就生了双胞胎了,双胞胎今年4岁。她和你一边大。我说:“妈我先去个厕所您待会再说”。】
我还在下面评论了一个蜡烛,她回复我说“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祝早日到来”。
现在想想,我也是挺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这一天就来了。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十句话有八句半都是让我找女朋友快结婚,另外一句半是邻居家王小明比你小2岁,他孩子都两岁了快。
妈的,傻逼王小明,上学被比学习,工作被比工作,现在还要被比生孩子。
想起在家的时候,妈妈总是当着我的面跟隔壁阿姨说,等到我家小冉结婚了,我就可以该干嘛干嘛了,就放下心了。
我打趣说道:“妈您现在就可以该干嘛干嘛了,不用管我”
我妈说“不行”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即使我跟妈妈表明28岁以前不会结婚,在这期间妈妈也会一直催,虽然一直在做无用功,但是她还是不会放弃这唯一的唠叨。也许这就是她给到我最好的爱。
奶奶也是这样,奶奶总是唠叨爸爸,唠叨我,大事小事,她都跟着出谋划策。有时候爸爸特别烦的时候总是会吼奶奶不要管他。奶奶也不生气,总是笑呵呵的。奶奶走的那天,几个孩子里,就爸爸哭的最厉害。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他们最爱的孩子。
我们越长越大,越走越远,我们跑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车站,问遍了车站的每一个售票员,却永远买不到回程的车票。
最失望的那种。
3.
郭子晚上跟我聊天的时候,说了今天的经历。郭子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有一辆金杯拉着满车的货物,见逢就插,一直别她,给她气的怒路症都犯了。
我说“那你带药了吗”
她说“没有,放弃治疗了”
后来,金杯撞上了前面的宾利。郭子当时就想,真他妈解气,让你丫别我,哈哈哈哈哈哈。
郭子笑完了过后,说道“其实心里有点难受”。
一辆拉着满车货物的金杯,挣个就是那个辛苦钱。快过年了,这一下撞了一个宾利,可怎么办啊。虽然很气他别了自己,可是这一撞,说不定一家人就过不好这个年了。
郭子的车路过了那辆被撞的宾利,只是被刮花了一点,金杯却是面目全非。郭子说,“看起来宾利的车主人还不错,可能没要他赔,就走了。”
我说“买一辆好车真的好重要哇”
郭子说“那他修自己的车也得花不少钱吧,估计保险都没上全”
我说“宾利都买的起,还没钱修车吗?”
郭子说:“我说的是开金杯那傻逼”
我说“你真操心”
4.
耿宇给我打电话“李冉,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说“还有几天就放了,怎么了?”,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眼前稿子上刚打过的那一行字。
耿宇似乎听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的语速,他忽然加大音量“李冉”。
我吓的一哆嗦,如果手里有个烤红薯的话,肯定全砸键盘上了。
“你大爷的,干嘛啊?”
“你停下手上的工作,仔细听我说,过年了,喊上叔叔阿姨,我家老爷子,还有陈木一家,咱们聚一聚吧。好几年没聚在一起吃个饭了”
其实我心里挺难受的,去年我在忙一个案子,年底实在走不开,陈木和温雅给我爸爸妈妈拜年然后跟老两口一起吃的饭。
前年,耿宇出差在外地,雪太大,回不来。
……
我说“恩,没问题”
5.
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截图上面是这样写的:有一款软件可以看到人老了以后的样子,妈妈知道后让我做一张自己80岁的照片给她看。我说:“为啥要看那个?”她说:“因为我看不到。”
看完瞬间泪崩,是啊,真是讽刺,最爱自己的人却没办法看到自己老了的样子。
这趟旅程,父母不能陪你走完全程,他们从上车就开始不停的给你最好的爱,教你做人,护你周全。
这几天,逢人打招呼都是“你回家的车票买了吗?”
有买到的,有没买到的。
可是生命这趟旅程,我却永远买不到回程的车票。
6.
也许回家的车票很难买,你沮丧,甚至一赌气索性就不回了。
但是你却没发现,生命趟列车,回程的车票,更难买。
我们经过年少站,青春站,工作站,家庭站,你经历了人间冷暖,尝遍了世间百态,却不停靠,一直,我们开心,我们失望,我们悔恨,我们自豪,却都不能再来一次了,但是在那中间得到的爱是,却是活生生的印在我们心里。
如果可以回家,就尽量回家吧,因为家人在盼着你去呢。或许他们每天都在阳台往外张望,希望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或是每天守在电话旁边,等着你即将归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