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微茫·迷途

阳春三月，眠月殿外的桃花开得格外楚楚动人，一片挨着一片淡淡的粉。日落时分，远远望去，染了霞虹的花瓣似团团流光，弥漫天际。

未晚闲倚在案几旁，静赏这春日的静好。

“良人，昨日皇后得了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今晚邀请后宫的娘娘们去赏玩。”知秋将温热的茶盏递给未晚，“听说这珠子有半个香炉那么大，到了晚上竟比那月亮还亮。”

“一颗珠子罢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未晚轻轻吹了口热茶，细呷入口是细微的苦涩，回味之后又有些许甘甜。

“这是什么茶？”

“回良人，这茶是新进贡的武夷山大红袍，陛下只赏给了皇后娘娘，陈昭仪和良人您。”知秋笑吟吟的说道，“陛下对良人可谓是上心之极。”

“你方才说，陈昭仪？”未晚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可是那位进宫之后一直盛宠不断地陈昭仪？”

“正是那位娘娘。听说她通晓音律，弹得一手好琴。今晚想必会去皇后的雅宴为大家助兴。”

未晚起身，“知秋，替我梳妆。”

“良人要去参加皇后的宴会吗？”

“皇后既然请了我，我初进宫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按礼节应是去的。”未晚看了一眼外面已褪去霞光半升的明月，“梳洗吧。”

“喏。”

半个时辰后，未晚着一袭月白长裙，向兰亭走去。

月华如水，明纱宫灯高挑，照见亭子里丽影翩跹。

陛下登基已久，后宫有三昭仪三婕妤六八子，还有无数长使良人等一众侍妾。今日前来的，不过一些品阶较高者。

袁昭仪含笑随在何皇后身侧，言笑间神采飞扬。本就生的妩媚动人，今日又精心梳妆，在众人里显得极为出挑。

“这不是迟妹妹吗，知道你喜静不爱凑热闹，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袁婕妤上前拉住未晚的手，笑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们。”未晚不动声色地抽出被牵住的手，向各位妃嫔见礼。

“早就听闻迟良人是位清纯佳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其他位分相平的嫔妃见她如此张扬，有些不悦。何皇后却毫无介怀之意，倒令旁人不便多言。

“参见皇后娘娘。”只见一身着鹅黄色华服的女子姗姗来迟。

素衣宫娥挑着宫灯在后，照着那鹅黄身影广袖飘举若行云中，衣袂迭迭若曳月华。

“见过昭仪娘娘。”

陈昭仪让诸妃子起身，笑着看向何皇后，“臣妾忘记带琴复又折回这才误了时辰。”

何皇后摆了摆手，“都是姐妹，哪来这么多礼，赐座。”宫娥一一将茶水奉上后，几位内侍便抬来一个半人高的木箱。

何皇后轻拍了下手，内侍便将盒盖打开，刹那间，兰亭内流光四溢。

“真不愧是稀世珍品，这夜明珠竟真的比那天上的明月还耀眼。”袁淑仪将水袖半掩面容，侧目望去，那浑圆的珠子散着莹莹白光，夺目的让人不忍直视。

内侍将盒子重新盖起，四周便又融入寂静的夜色中。

“陛下将如此珍宝献给皇后，定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袁淑仪折回何皇后身侧，手指覆上木盒，“连这装盛的木盒都是上好的楠木。”

何皇后莞尔，“今日静夜，昭仪妹妹何不抚上一曲，来映这一大一小两片月色？”

“喏。”陈昭仪将琴摆放好，抚上琴弦，悠扬婉转的曲调便从指尖流出。

未晚定定得望着远方的宫墙，竟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