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和核”的断想

一衣带水的东洋终于开始向大海排放“核废水”，直接引起邻国的强烈反应。作为一老眼昏花耳聋耳鸣的群众，看见许多人去商场抢购盐巴，甚至大打出手，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玄机。正好这几天赶上8月15日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再加上1939年8月19日日本飞机轰炸我的家乡，导致数千人伤亡，数万人无家可归，继而有后来的乐山“大轰炸纪念日”，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看过一本由魏奕雄先生编著的《日军轰炸乐山备忘录》，收录了当时的四川政府编译室主任易君左写的文章，“民国二十八年八月十九日（1939年8月19日）－－记着！牢记着！这就是万恶的倭寇用飞机投弹烧炸四川嘉定（即现在的乐山）的一个纪念日。敌机轰炸嘉定城后迅速飞向峨眉，天空中飞下成千上万传单形的纸片。我们催着滑竿夫打尖完了后，急忙上了滑竿。走不多远，见一乡妇手拿着两张传单，我向她要而她不肯，遂出了几分钱换来一看，原来是敌机播下来的两张荒谬的文告，在纸角上印有号码，用白报纸铅印，我当时就把它撕碎了。从苏稽到嘉定是三十里，在平日，这三十里是何等的快，而今，这三十里有如千里万里远，真急死人！

过青衣江，火看得渐鲜明，是六条大黑柱直冲天表。偏是摆渡的提高价钱，趁火打劫，要二元，就与他二元渡过去了。”这是从苏稽往乐山走。我还看过另外一篇文章，是成都的记者在遭日机轰炸后，从乐山城里往苏稽跑，也是到了青衣江渡口，人山人海抢着过渡，渡口划船的艄公趁机涨价，平常五角钱一个的人，立马涨到两元甚至三元四元。

我总觉得这渡河费涨价和抢购盐巴之间有点玄机，只是不敢往深处想罢了。

至于“核”这玩艺儿，我倒是有几个记忆。乐山城三面临江，其中一面临大渡河，乐山城的自来水大约来自大渡河，早年间的抽水站在斑竹湾。大渡河的上游有个金口河，据说有个工厂与“核”有关。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天，我去挑水，守自来水笼头收水费的大妈告诉我们一众挑水的人，让大家多储备一点水，自来水公司明天开始不供水了。说是上游出现了污染，得等污染后的水流过乐山才恢复正常。其中有一次更吓人，让沿河岸边的人不准下河洗菜，也不要去游泳。后来有传言说，金口河的工厂不小心把废水排进了大渡河，又有人说，不是废水而是一堆使用过的手套被废水冲进了大河。

第二个“核”故事是寻找铅砖。大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母亲所在的乐山物资局，排出人员深入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看有没有单位和个人收购了来自金口河工厂的铅砖。说是那些金属铅制成的砖，每一块都重达几十公斤，是工厂专门用来隔离吸收核污染的专用材料，被一伙不明真相的小偷盗了。那个时候，所有的废旧物资回收只有乡村供销社和物资系统的回收公司才能收购。不知道后来查到没有。

还有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1984年的夏天，我正在重庆大学采矿系求学，其中有一课程是隧道测量。测量课的实习地点选在学校团结广场旁边的防空洞进行。实习了不到两天，授课老师突然通知我们暂停，并把我们叫去校医院，说是体检身体，我们一脸茫然，但见校医院来了几个夏天穿厚马甲的人，直接拿着扫描仪在我们的身上扫。然后留下几个身上带有放射性指标的同学，问他们在实习的时候捡到什么东西没有？等他们都否定后回到宿舍，负责我们班的政治指导员才告诉我们，学校存放在防空洞里的一颗放射性镭，是早年间从苏联买来做实验的，后来逐渐衰减用处不大，便密封在一个长圆形的铅罐中，重达上百公斤，用锥形塞子密闭。现在不见了，这可是件大事。后来听说，这事在沙坪坝一带引起不小的动静，公安、学校和查核人员拿着仪器一路扫描，后来在一个废品收购站找到了，仍然处于密封状态。说是几个民工趁我们开门进防空洞实习，偷跑进去乘凉，东跑西看，打开了储藏放射性铅罐的门，认为那东西值钱，麻起胆子偷运出校。

回到文章开头日本排放“核废水”，对于核这个吓人的字眼，最有切肤之痛的仍然归属东洋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美国佬制造的两枚“坏男孩”核弹，正是落在日本的土地上，“坏男孩”的威力和留下的恶果直到今天，日本人记得最深刻。如何防范，排放是否安全，我想，他们总不会也来个趁火打劫，坐地起价，自欺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