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3/一次成功的“追捕”/成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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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岁月
一次成功的“追捕”
成诚

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如幽灵一样的黑影流串在那一条条通向四面八方的乡村小道，突然，他停在路边的一间农舍，麻利地橇门抝锁。“吱”的一声，大门轻松打开……

当他上午与同学一道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的大门已经歪斜一边，进得屋里，所谓的家里已经一无所有。床上的被盖、柜子里的衣服、蹬箱里的玉米，悉数东西已经被洗却一空。

睡觉没有了被盖，吃饭没有了粮食，连换洗衣服都没有了，连下地的工具锄头都被盗走。这还怎么生活生存？从围观看热闹的农民那里很快知道了附近就有几个出名的盗贼（小偷）。而知青同学很快地从四面八方方圆十多里的家里就集结到了公社，而且一下子聚集10多个，找到了公社领导，要求追查这破坏知识青年下乡运动的罪魁祸首。

“你们想怎么办，你们这是集体闹事，这样能够解决问题吗？强盗要慢慢查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当我们提出很多社员反映附近就有名声在外的强盗是否可以作为线索进行追查时，公社书记的话语严厉而带有命令的语气：你们不得胡来，如果出了事情，你们自己承担责任！听见这样的指示，在小小青年人的心里感受到的是人情的冷漠，是官僚的霸气。

怎么办？自己侦查追捕，这样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作为知青，我们什么都没有，虽然在伟大领袖那儿，我们是红色的接班人，可是，真正在农村却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一个群体，是争夺社员口粮的外来户。我们有什么值得牵挂与担心的呢？自己追捕，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

决心一下，只见10多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在田间地头形成了一股颇具威慑力量的浩浩荡荡队伍，他们首先来到了从社员口中得知的第一个线索，直接奔向一个名叫张某某的惯偷，一个距我们被偷地方约有10里地的农家大院，径直闯入了那家大门。那可是当地的一个大户，其富裕程度也比普通的农民高出一筹。不过，那已经是另外一个区的属地，已经不属我们中和。

面对如此浩大的队伍，不知是面对曾经道听途说过的知青的霸气与凶恶，还是因为做贼心虚的胆怯，那惯偷家的10多个主人只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队伍进入他们的家中而不敢半点阻挡。当然，我们不可能仔细搜查，只简单地翻了翻箱柜，看看有没有我们被盗的东西。失望，失落一个接着一个，在那“棒老二”的此起彼落的叫骂声中，我们并没有拿走人家的一点儿东西，却是灰溜溜地离开逃走。

又开赴第二个线索点，虽然那儿距离还有10多里地，大家信心十足。队伍又开拔了，雄心勃勃，好像强盗就在下一个点等着我们去抓捕呢。大约是下午2时左右吧，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找到了第二个惯偷的家里，这一家没有那么富裕，可结果呢？同样又是失望与失落，我们同样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当然也没有得到一点儿收获。同样，在那“棒老二”的此起彼落的叫骂声中，我们并没有拿走人家的一点儿东西，却是灰溜溜地离开逃去。

还有第三个线索，还去不去呢？很多同学已经失去了信心与热情，当那些“棒老二”的叫骂声，声声入耳的时候，我们的心同样是痛苦的，因为我们都是农村中表现较好的知青，是循规蹈矩的青年，之所以这样做，却是非常无奈的选择。究竟还追不追查这剩下的也是最后的第三个线索，大家激烈争论着，关键是还要走一个多小时，还在付出腿脚的辛苦，还可能要经受那些辱骂与失落。

意见终于统一了：绝不放过一点的线索，追查到底！

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开赴更远更远的未知数——

那是一个小小山坡上的孤零零的小屋，真正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当我们进到屋里的时候，那贫穷的样子真的叫做惨不忍睹，家里只有一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破褴衣衫勉强遮挡着瘦弱的身体，稚气的脸上布满惊恐。 当一个同学打开一个柜子的抽屉之时，只见里面有3把电筒。一个家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电筒？被盗同学的心脏一下子加速了跳动，他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只电筒那只有他自己所熟悉的特征。有了，他激动的大叫起来：“找到我的电筒了，找到我的电筒了。快抓强盗，不要让他跑了。”

同学们一下子蜂拥出大门，询问那小女孩儿：你爸爸在哪里？原来那屋子的主人、名声在外的惯偷就在田头干活。追，大家向坡下的地里追去，可是赶到几百米外的社员劳动的地方，地里干活的社员说：盗贼看见我们进了他的家门就闻风而逃。同学们追赶了好几根田坎也不见其踪影。只好重新回到那小屋，重新搜寻还有没有被盗的物品，可是除了少数的一点大米和挂在梁上的好几块腊肉，别无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了。

大米与腊肉都成了战利品，带着胜利的笑容我们踏上坦途般的归程，而且一扫大半天来精神的压抑和身体的劳累，如凯旋而归的军队。当重新路过那来时经过的第一和第二线索点时，那曾经得意忘形两惯偷家人已经揠旗息鼓，现在轮到他们灰溜溜地躲藏在家里而不敢出来也。

在漆黑的夜里，在一个同学家里的煤油灯光的照耀下，大家一起动手，煮米饭，洗菜，平常煮猪草的大铁锅里煮着那收获的好几块腊肉，那一股肉香，那一餐的丰盛，叫我们这些几个月不见一点油水的小青年好幸福好幸福，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何等地高兴与快活。

这一次成功的追捕为后来抓捕此盗贼铺平了道路，而且还打掉了包括前两家盗贼在内的一个长期偷盗的团伙。他们不但偷盗粮食腊肉，还偷盗犁耙、耕牛等农业工具，极大地破坏了当地农村农民的生产与生活。

这一次的追捕行动永远铭记在了我的心里，并永远感谢我的那些曾经携手抗争的同学，患难与共的朋友。

苦难，奠定人生财富的基础

回忆有什么意义与作用呢？想想也真是的，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呀，谁还会去关心那40年前的故事。可是，仔细考察一下，也会发现今天很多稍有成就的人，他们都说道：苦难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作为知青的一代同样如此。那虽然短暂的岁月却铸进了他们的灵魂，奠定了他们一生财富的基础。当然，这一切都是为着那些骨子里有准备的性格。

Z现在已经退休，可并没有闲着，还在自己创业。他发明的“金属锌镍渗层防腐技术”已经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可以广泛应用于轻轨、地铁及高速公路柔性防护围栏等金属扣件的表面防腐与硬度处理。他说，不管在创业或者在技术发明创新中的困难有多么巨大，比起知青的岁月，真的算不了什么的。他曾经在开县的赵家区红旗公社插队，他们那个生产队是山区，每年分到的就是100多斤的谷子，每天基本上是靠红薯、豌豆填饱肚皮。

R在医学上应该算是有一定建树了。他在他的那个领域的技术水平已属国内领先。可是，严格地讲，他的医学启蒙也同样来自下乡的时光，来自当年的“赤脚医生”。就是今天，每当前往郊外旅玩，在那绿树草丛成遍的荒山野地里，他也可以随时指着某种草，叫出它的名字，7年的知青生活，让他熟知了几十种中草药的特性。在那前途渺茫、前程未卜的日子里，不管生活多么艰苦，他始终坚持着学习，学习医学，学习数理化，相信总有一天，总能等到命运改变的日子。

  记得我们下乡之时，正是国家大力宣传中华传统医学针灸神奇功用的年代。就连我也带上母亲给我准备的长短不一的一套针灸用银针，没事的时候就在自己腿上或者手上试扎一下，什么足三里、合谷等穴位也一样了然于胸。社员有什么感冒肚痛等病症，我们都自告奋勇地帮助医治。当银针扎进穴位的时候，不停地问询：涨了吧？麻了吗？好像真的能够给病人减轻一点痛苦呢？不过，天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成了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生？

S回城后，经过自己的奋斗，成为了一个国企的领导，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不过，他现在热衷于书法，每逢春节就参加市书协的书法慰问队去帮助一些需要的地方写春联或者对子。我知道，他应该是我们那一批知青中头脑比较清醒的一人了。不管日子过得多么苦，劳动多么累，他一定抽时间读书学习。他读《大众哲学》，研习古典诗词，不断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并且哪怕在那艰苦的环境里也笔耕不辍，写了很多作品。当然，他今天觉得那些作品的意境太低，思想不深刻，哪儿值得挂齿？不过，我觉得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录，那是一个奋斗的人生，那是怎样高的标尺也不能够衡量的。

在不得不为之的苦难之中，它磨砺了一代人的精神，造就了一批人百折不挠的性格特征！我就经常告诫我的女儿，年轻人不要太怕吃苦，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