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烟尘
2022-09-09 本文已影响0人
擦星星的人
中秋佳节，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有一个老人却在中秋前夕酿造了一出人间悲剧。
妈妈告诉我：村里的四升昨天去世了。我一惊：“老人岁数不小了吧？”
“91了。”
“那也算功德圆满，寿终正寝了……”
“啥啊，老头儿上吊自杀了……”然后，妈妈向我讲述了四升的悲剧。
我也认识四升，论辈分，该喊他一声“四舅”，只是他家住在村西，我家住在村东，离得太远，这个“四舅”也就没机会喊上几次了。
记得小时候，四升算是我们村的能工巧匠，不仅做得一手好庄稼活，而且会修各种东西。谁家的缝纫机坏了，谁家的水泵烧了，谁家的电熨斗不热了，谁家的电扇不转了，去找他，三下五除二，不大功夫，保准修理得服服帖帖。不添零件，是绝对不收费的；就是添了零件，也不过了了。
他家有四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们出嫁了，一个儿子成了霸王。儿子荣耀是个炮筒脾气，一点就着。记得他曾经把他爹的麦秸垛点着，把他爹的拖拉机砸烂，甚至无数次跟他爹闹。四升是个腼腆人，每每被儿子闹得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后来，我离开了村子，去外地上学，渐渐地，就不太知道他的事情了，只断断续续听说，四升妗离世了，荣耀又跟他爹闹了……不料，今天居然听到了噩耗！
试想一下：一个91岁高龄老人，独居在北地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没有人来人往的世俗喧闹，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心中该是多么凉！据说，今年春天，他用铲子把院子里所有树的树皮都割断了，树木全部枯死。临死前，他把两间房一把火点着，把自己吊死在枯树上。不敢想象，老人临死前多么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人间没有丝毫的留恋……
没有葬礼，没有哭声，儿子嫌他“死得太丢人”，火葬后，连家门也没让进，一口薄棺材，打发入土了……
轻如草芥的生命，就这样隐入烟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