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巨人（5）

是很敷衍的配图（；´д｀）ゞ

㈣丽姝有心授棋艺，异子蹲坐以指拨

却说苓娘子被许给了平安侯，由溪奴护着去往侯府，溪奴一个乡下小子，有幸进去侯府，倒是长了见识。

侯府广阔，楼宇林立，檐廊石桥，遍布奇花异石，满地清雅人物，真是人间富贵地、世上神仙所。不过这一切，溪奴是半分特殊感受也无的，他缩着手脚，走路瞻前顾后地怕踩坏什么，不多时就更加怀念刘石村的山洞了。

这时，有人唤他，那声音娇若莺啼：“溪奴郎君，累否？不若随奴奴对弈一局？”

跟随溪奴身后的嬷嬷远远看去，只见到，前面湖上搭建有一个水上阁楼，轻纱和风舞蹈、檀香抚摸初荷，曲折木桥蜿蜒至岸边，一位纤弱女子搭着婢女的手徐徐走来，她一身玫色更添娇俏，发上彩蝶颤颤欲飞，步步皆玲珑，裙纱翩飞间，似乎就要飘然成仙。再走近些，便见到她一张芙蓉面上笑意盈盈，肤如凝脂，柳眉舒展，凤眼轻翘，琼鼻下樱唇粉嫩，貌比洛神，容胜宓妃。

嬷嬷心中暗惊，急忙做了一个万福：“奴婢见过玉夫人！这位是……”

玉夫人身侧婢女斥道：“玉夫人怎会不知？夫人有兴致弈棋，你还不速速退下？如何在此徒惹烦恼？”

嬷嬷只能唯唯应是，退到溪奴身后。这位说来也是侯府一位传奇人物，舞姬出身却得如夫人名份，性子阴晴不定却获侯爷盛宠，曾有一次，她一把火烧毁泰半书阁，侯爷却是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不出一月，便建了这水上阁楼“珑荷阁”，至此阖府不敢掠其缨。

溪奴俯首看去，这人细声细气的可不好太粗鲁吓到她，先笨拙地唱了一个喏，他压低声音：“我不会什么弈棋。我要走了。”

“那可正好，我教你。”玉夫人扬眉一笑，顾盼间眉眼生辉、流彩涟涟，“这府有何好逛的，总是些无趣之景、无聊之人，还不如弈棋呢。”

“哦。”溪奴木讷应声，他统共只见过不出十数女子，打过交道的除了阿娘姊妹，还真没有主动上前与他讲话的，他忍不住摸摸后脑勺，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玉夫人见他呆样，却似乎很是喜爱的模样，笑意便没从俏面上下去过，她摇手示意：“这便是应了！郎君这边走。”

那嬷嬷暗暗咂舌，这眼长在头顶的玉夫人今日是撞了什么邪，竟如此亲近这个异子。

平安侯风雅，兼之嗜棋，为弈棋特建筑一爿幽静去处，名唤月地园，其中植梅、兰、竹、菊四君子，园内藏棋具二十四副，半数为瓷制棋子，其余皆为象牙所造，最为珍贵的一套棋子，三十二枚俱为平安侯亲笔题写。

玉夫人竟领着溪奴来这里弈棋，所幸此地宽阔，不然若是溪奴笨拙损坏这园子，平安侯不知要怎样大发雷霆，那嬷嬷擦去额际冷汗，在心中不住念佛。

这里自然没有溪奴的椅子，他便蹲坐在玉夫人对面，试探着拨动那些精致棋子，那玉夫人含笑与他详叙象棋玩法，溪奴只听了一耳朵便兜头忘了个干净，他自知蠢笨，落子便裹足不前，那玉夫人却百般耐心、千般用心，终于教溪奴明白了一二，虽如此，他仍是放不开手脚，他实在爱惜手中棋子，万分不情愿被玉夫人赢取了去。

“世事如棋局局新，世人为我棋子，我为世人棋子，”那玉夫人微垂眼睑，鸦羽般长睫遮去眼中神彩，“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你只有舍得棋子，才换得来生机。”

溪奴半懂不懂，他蹙眉思忖，这玉夫人的意思是要我舍去棋子，换取帅棋生机，可……他斟酌着吞吐道：“可你看，它们都长得一样呢，为甚么就要丢掉其他棋子？”

“你所言甚是，”那玉夫人点头，她颔首婉然一笑，唇畔小巧梨涡跃然而起，颔首，她拈起一枚卒棋高举，“这些棋子皆为象牙制造，所染色漆亦毫无区别，又由一人所写，的确不该有贵贱之别。但有许多人并不如此想，若执棋之人心中无怜悯，棋子何辜？执棋者请存怜，为棋子者毋要入彀。”

等溪奴离去，玉夫人仍坐在棋桌前，她身后婢女上前一步，疑道：“娘子为何与那异子说这些？”

玉夫人道：“我见到他来日艰难，我不愿他受苦呢。”

婢女叹一口气：“娘子心善。”

“他赤子心肠，我喜爱他性情。”玉夫人轻轻闭上眼睛，“平安侯不是良人，可惜那异子妹妹如此聪颖，被情爱所障，也要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