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餐厅的那个洗碗工

我经常看见那个洗碗工，他大概70多岁了吧。

他是从农村出来的，他黝黑的脸，黑色的指甲，述说着他的农活技能。他常常蹲在餐厅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抽烟，硬硬的呈现出灰白色的头发理成了很短的板寸。他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了一颗大金牙。其余的剩下为数不多的牙都熏成了烟黄色。

他抽的烟是那种最便宜的软盒烟。每一颗都抽到烟屁股，一点烟味都嘬不出来的时候，他才舍得扔掉。

不干活的时候，他就那样或者蹲着，或者坐着晒太阳。偶尔掏出一个铝制的酒壶，咂上一口白酒。咧着嘴笑着看着周围。那是昨晚两个客人喝剩下的半瓶老村长。他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的。他把酒壶灌满了，还剩下两口对嘴喝了，晚上睡了个好觉。

餐厅的老板是个开宝马车的油头粉面的男青年，说青年大约也有三十来岁。他把宝马车停在餐厅门口，他一般上午10点多来餐厅，忙活一阵子生意发现老头不在店里，就出来骂骂咧咧地叫老头回去干活。“老李，刷碗！”老头听到叫喊声，猛抽两口手里的烟，低头进屋。这时餐厅老板会装模作样地骂几句，好像在向路过的人展示他的权威，“不干活，就知道晒太阳，农村老巴子！”

老头特烦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不男 女不女的老板，他从来不怎么正面瞧他。“干完这个月，拿了工钱老子就不干了。天天受你这龟孙的气”老头经常在心里埋怨。

老头干一个月，大约拿2000块钱，他知道年轻一些的服务员能拿到3500-4000/月。年龄大了，活越来越不好找，好在这个餐厅包吃住，老头也不怎么花钱，打半年工，能攒下1万块钱。走的时候，能顺利拿到工钱的话，他就顺手带走几个盘子。他看好了那个最大的鱼盘子。他听老板说过，那个盘子值50多块。

下周就是最后一个周了，他还没跟老板说过要走。他担心着自己这个月不小心已经砸碎了两个盘子，一个碗。那狗日的老板能扣钱不？

“拿到钱我就走，”老头心里合计着，“就算拿不到全月工钱，手里攒的，也够老家那个神经病儿子一年的住院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