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核桃
女友从外省的一个小县城来看我已经住了好几天了。
毎天下午下班我都如约回家吃饭。
可是我依然保持着我的乘车习惯:到中转站后下车步行三公里回家。
因为这样可以锻炼身体,也可以放松心情,让思绪自由飞翔。
出了站我向家里走去,过了铁路桥两百来米,手机响了,原来是她的信息:“杂酱面!”我估计还有一多半的路程,就语音回复:“杂酱面,太好了,二十分钟到家!”
行进中这样一问一答,让我想起了七十年代中期的一部日本爱情影片——《绝唱》。
那真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绝唱,曾让许多观众泪如泉涌。
故事内容是这样的:顺吉少爷爱上了佣人小雪,迫于家庭的压力,他们私奔了。
随后的战争让他们分开,小雪坚守爱的誓言,在原处等候顺吉归来而历尽艰辛,她被迫干苦力做伐木工、做护工,最后得了肺病整天咳嗽不止。
而顺吉在战场上也是千辛万苦,一个个同伴相继战死而他终于活着从战场归来。
就在他们经历了十一年的等待即将见面的那一天,小雪躺在病床上在期盼中死去。
顺吉如约举行了婚礼,同时也是小雪的葬礼。
电影充分利用了蒙太奇手法催人泪下,不断交替主人公的画面:一会儿是小雪在病床上唱歌,一会儿是顺吉在归途上攀登,似乎还有胶片的叠加甚至银幕画面的左右分隔。
这段感人情节是这样安排的:病入膏肓的小雪半躺在床上,她还是在约定的三点钟坚持着唱起了《伐木歌》。她在弥留之际听到了心爱的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让人拿镜子帮她照着,在镜子里她看见了顺吉在山路上艰难而急促地向她走来。她在期盼中闭上了眼睛,悄悄地离开了顺吉。
行进中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行人接踵而来又擦肩而过,无法引起我的注意,似乎步行最能体验顺吉的心情。
电影主人公相见之前的场景在我脑海里不断浮现,伴着急促的脚步我仿佛变成了顺吉,在崎岖的山路上攀登,向着小雪身边行进,耳畔回荡着小雪婉转深情的《伐木歌》。
到家了,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炸酱面、一碟青笋炒酸豆角,我看见她买了一些东西摆在桌上:沙琪玛、酸奶、桂圆干、小灰枣、葡萄干、小米、茯苓红豆薏米粉、黄贡菊和橘子。
她说:“还买了一些核桃,可是打不烂!”她随便把那个黑袋子放到书柜的空档里。
我说:“没有砸不烂的核桃,它又不是铁做的!”
吃完饭她又在我的水瓶里沏了黄贡菊,那瓶黄澄澄的贡菊水在灯光下玲珑剔透,重叠的花瓣悬浮在水中尽情舒展,我仿佛走进九月河畔那金黄耀眼的菊花从中,温馨感觉油然而生。
喝了口贡菊,我走到书架边,向袋子里一看就全明白了,我说这是山核桃,是出售文玩核桃的人挑出的次品当食用核桃卖。
她不相信说:“中午我到自由市场,有一个摆地摊的小伙招乎我,说大姐新彊的纸皮核桃十块钱一斤,说着就从核桃堆中拿到一个在地上一拍就碎,果仁又肥又大。”
为了证明次品我砸开两个给她看,断面几乎全是厚厚的皮,一个空仁,另一个夹仁。
这一点点果仁曲里拐弯的,不把核桃砸碎跟本就掏不出来,而一旦砸碎,果仁早就变成核桃油了!
砸开这两个核桃我用的是1.8公斤的手锤,下面垫的是混凝土废试块,楼板震的咚咚响,估计再砸第三个楼下就会上门抗义。
我问她:“你买的时候试了没有?”她说:“试了,他的核桃夹子根本没法咬合。”
我想起马克斯说过:在市场上叫卖声最大的是急于把次品卖给别人的人。
他越是主动说他的核桃是纸皮的,说明他卖的是厚皮的山核桃!而且他在核挑堆里混入好核桃给你演戏——一拍即开!他的核桃夹子是坏的!他的塑料袋是黑的!他的山核桃比重大还能多赚一点!
确实上当让我们学会了仔细,而骗局也是精心策划的!
她生气的说:“我再遇到那小伙,非在他脸上挖上一把!我这成天摘山核桃的山里人倒栽到山核桃上了!”
我说:“任何疏忽大意都是骗子的机会!自己谨慎就行了。”
我接着说:“这核桃是没法吃了,估计这五斤吃完得用一年时间,那付出的时间代价就太大了,它虽说是次品还是有一定的艺术价值,我珍藏,有空慢慢盘!”
她说:“山里山核桃可多了,你喜欢我弄一些,下次来给你带上。”
我说:“如果方便随手摘几个,千万别上树,那样太危险,但愿我们的感情比山核桃还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