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相伯值得被铭记
1840年鸦片战争年代,马相伯出生在江苏丹阳,也就是现在镇江的马家村,一个信奉天主教的世家,父亲既是商人又是医生,母亲对于天主教更是诚笃。因此,马相伯出生1个月,就接受了天主教的洗礼,他小时的为人处世、德行智识更是严遵天主教的标准。
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马相伯5岁就进入私塾学习四书五经,这也为他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文学基础。
天资聪颖的马相伯熟读国学,又对数理天文兴致浓厚。就在他12岁那年,由于不满足私塾教授的内容单一,一个小孩竟不辞而别,只身一人整整步行了11天,辗转到了大上海,进入天主教耶稣会所办的徐汇公学, 学习中西文化和综合学科知识。十余年间,寒窗苦读的马相伯,精通拉丁文、希腊文、英文等七国文字,并攻读了哲学、神学、天文学、物理学等学科,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中西。
18岁那时,他在通读法文通史时,看见书上赫然写着:“中国民族不配在天地之间呼吸空气!”这使得他愤慨不已,心中种下了爱国救国的种子。
而他一贯主张科学知识为世人所用,不应分中西。
22岁那年,马相伯进入了耶稣会在上海创办的神学院,并顺利成为一名修士。期间,他博览群书,以其过人的勤奋和钻研精神,继续深造学习。并在1870年,以特优成绩通过耶稣会的考试,成为中国第一批获得神学博士学位,正式成为天主教徒,并开始以神父的身份传教。作为天主教徒,在30几岁的青春年华里,马相伯传播信仰理念,启迪世人思维。
两年后,马相伯接受了教会安排,担任徐汇公学校长。
就在他担任徐汇公学校长期间,马相伯不仅传授学科知识,并且开展了中国传统文化课程的学习,还鼓励学生参与科举考试。他本意想要推动中西文化的融会贯通,却不曾想过这一举动引起教会的不满,并撤了他校长的职位,调他到天文台研究数理。这让他倍感沮丧和愤怒。
有一次,外国传教士来华,教会竟然安排马相伯搬出原本居住的房间,让位给新的传教士,这也让他感受到了歧视,一次又一次地对教会深感失望。
虽然身在教会,他也不只考虑传教,非常关心百姓的生活,心存善念。1876年,徐州发生了水灾,马相伯找到了兄长马建勋,筹措了几千白银救济灾民。没想到这样的善举却被教会认定为擅自动用了教会的钱物,触犯了“教规”,需处罚幽禁。这更让马相伯感觉心寒。
随着马相伯的才华和声望越来越高,他与教会的矛盾也越来越频繁。多重事件的打击下,马相伯内心失去了平静,也失去了继续留在教会发展的机会,最终毅然决然离开了基督会。
此时的中国,正在经历第二次鸦片战争,马相伯深感国人所受的屈辱和欺压,怀抱志向的他也想让中国发展起来,让国人振作起来。于是投身到当时的洋务运动,试图以自身的才华和热血来救国图强。
壮志满怀,却在权力斗争中败下阵来
虽然马相伯长期在教会中学习和工作,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国难当头,他也渴望能寻求到改革的道路。凭借他精通七国语言,并修读多学科的智识,当即被李鸿章重用。1881年,马相伯受李鸿章委派出使日本,与日本维新派接触,并发表演说。因为马相伯擅长演说,也因此多次受邀参与讲演,被日本上流社会所熟知。
在出访多国之后,马相伯西学东用,他深知国家要想富强,就必须走科学发展的道路,提倡兴办实业。1886年,眼看清王朝已无法支持洋务运动,马相伯凭借自己开放的思想、专业的知识、新颖的外交理念,大胆向李鸿章提出向美国商人借款,解决北洋水军的经费问题,并大力发展当时的实业。李鸿章遂批准马相伯等人前往美国洽谈两千五百万两的借款事宜。当时美国商人也看到了中国的投资市场潜力,借款事宜进展极其顺利。短时间内,他便筹集到了5亿多的借款。马相伯深知这5亿相比起期望的两千五百万,实在是超出太多了。为了降低借款利息,以及让借款本金与预期不至于差异过大,马相伯提议借款五千万,3亿转为美国在中国开办银行的存款。但是,本次的借款事宜却被清政府扣上了与外国人勾结私下交易的帽子。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卖国求荣,借款事宜就此告终。
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作为翻译的马相伯本来想着施展才华救国,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为中国争取最大的利益,却无奈又悲愤地跟着李鸿章签订一个个不平等条约,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中国开始蒙受着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不只是李鸿章,马相伯也被国人唾弃,被世人说成卖国贼。
加上1893年,马相伯的妻儿在回山东省亲的路上,遇到海难,死于海上。妻儿逝世后,他的母亲又在临终前哀叹,她的儿子都是神父,现在只有马相伯现在不是神父。她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从政之路的阻塞,至亲离世等多重打击之下,马相伯愤然离开了政坛,重回教会,过上了半隐半俗的生活。
年近古稀,为了救国排除万难开办学校
在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后,国家的水深火热,令马相伯深深地感到,国家要自强,需要以育人为本;想要救才,尤其需要以设立学堂为先,并当即决定毁家兴学。
1900 年,马相伯将名下的财产,3000亩田地和大量银两捐给教会,要求用作兴办中西学堂的学生助学金。但是教会却迟迟没有兑现承诺,没有开办学堂之意。
1902年,在南洋公学任职的蔡元培为了要学习拉丁文,决定拜马相伯为师。马相伯认为一个人学,不如多人共同学习,毕竟学习一门语言是长期的探索,于是有了第一期24人的拉丁文班级。马相伯不仅教授拉丁文,还教授数学和哲学。很快,吸引了社会各界人士前来求学。马相伯也意识到,开办中国式学堂一事不容耽搁,随即找到了基督教会,洽谈开办大学一事。
第二年,马相伯联合耶稣教会创办了中国近代第一所私立大学——震旦学院。震旦在梵文中表示“中国”,也有日出东方、威震东方之意。震旦学院秉持着崇尚科学、注重文艺、不谈教理的三原则,鼓励学生独立、自主、创新。也正是这样有教无类的理念,马相伯一边使教学活动风生水起,另一方面,他却遭受到教会的严厉打击,因为他的教学理念违背了教会的原则,也威胁了教会的监管,基督教希望震旦学院是教会学校,而非世俗学校。
因此,教会胁迫马相伯无病入院,其学生激动愤懑、集体退学。学生们在医院中拜见马相伯先生,大家都表示:不愿去教会学校上学,但内心特别渴望读书。马相伯也忍不住心疼学生,瞬间老泪纵横,可叹我们中华这泱泱大国,难道一张小书桌都难容吗?
1905年,在大家奔走游说筹款之后,终于在中秋节前后,由65岁的马相伯、一百多名学生、一块黑板组成的,第一所由中国人独立创办的复旦公学成立了。复旦一词出自《尚书》:“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意思就是光复震旦、光复中华。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这所大学先后培养出了民主革命的先驱者于右任、著名教育家北大校长蔡元培、气象学家竺可桢、艺术大师李叔同、国学大师陈寅恪(kè)、数学家胡敦福、中国第一任工业部部长黄炎培、政治家和教育家邵力子等,马相伯也被称之为“大师们的大师”
后来,马相伯依旧在办学道路上孜孜不倦,相继创办了辅仁大学、震旦女子文理学院、培根女校,以及启明女子中学。
为了救国,马相伯排除万难,开办学校,为中国的高等教育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开创了中国“学术独立、思想自由”教育的大河。
然而,1931年爆发的九·一八事变再一次打碎了马相伯的希望。已经亲历鸦片战争和甲午战争的他,92岁的高龄,依旧以残躯奔走在抗战的最前线,用自己的字画为抗日义勇军筹集资金。后来日寇攻陷上海,马相伯被迫流亡,最终因病留居,客死他国。
马相伯在其百岁的生命中,生于鸦片战争,归于抗日战争时期,如此黑暗动荡的年代,他依然一辈子都在坚持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民主主义不动摇,为救国奋斗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