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三十七)

第三十七章

别看这么一个简陋的，甚至有点肮脏的，纵向两大步竖跨三步的单间，霍沙却觉得满意了。上楼走的急了点，他一点不觉着冷，身上微微冒着热气。
老头陪着他，不时地用不同声调，甚至变换着姿势嘟囔着，倒不是在责备谁。反正听不懂。等到了房门口，再和霍沙说话时，霍沙又基本能听得懂。霍沙有点好笑。
“厕所在旁边，出去就是，水管在外面，那，”随着老头到屋外的过道里，过道上有一个斜顶的耳房，里面一个常年不打扫的抽水马桶，别说让霍沙坐在上面，就是现在旁边小便，他也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马桶里可能从来没有清洗过，灰尘和尿渍渍满了马桶内壁，划出一圈圈令人恶心的污迹。厕所地面虽然不是想象的污水横流，但污纸，破砖，和破损的窗户，让霍沙一刻也不想久待。
“方便的很呢，方便的来。”老头很满意，也许对于农民出身的他来说，这楼里的蹲便厕所，已经是奢侈了。
水管在出了过道的平台上。嘿，这平台但倒是不错。尽管现在是晚上，但站在平台上可以一览楼下情景。这每家每户的独立四层楼房，与吴江，甚至整个苏州的小工厂一样，星罗棋布的让人羡慕。
人不能让尿憋死。霍沙哈哈笑了。他的笑，主要在于刚刚还在发愁晚上住哪，一转眼，解决了，真可谓神了。而且，还挺便宜想着，他一转身关门，买被褥去。晚上的村街，安静冷清。最外边的街上有几家超市，门口都堆了一些新被褥。霍沙随老头进来时已经看见了。把被褥一摞一摞招摇地摆在超市门口，不言自语，有市场需求。
霍沙为自己的英明决策得意地笑了。如果住宾馆酒店，或者像同里水镇里的那个幽静客栈，一晚至少在一两百块，霍沙哪有那个闲钱———即使是有了被客栈暧昧女老板蛊惑的心，也没那个本钱。只能悻悻然地借口逃离。当然，当时的悻悻然，并非怨恨暧昧女老板的暧昧引诱，而可能是怨恨自己的潦倒。
霍沙也欣慰自己没被难倒，这苏州得第一晚，竟然找到了中意的陋室，买它一床简单的被褥，重新开启一番事业，况且是在天堂般的苏州，嗨，会好的。
他到一家大些的超市，其实就是外地打工一家人租房开的商店，花一百三十元，买了一床被褥。摸上去，软和轻松，叠在一起顷刻就成一团的化纤仿棉，看上去挺好。枕头不要？北方口音的老板问，不要。霍沙心想，花拿钱干啥，嗨，对了，买两包手纸吧。他灵机一动，成包的手纸可以当作枕头。
“这被子暖和不暖和？”他随口问。
“暖和！这被子可好哩，买的人可多哩。”
回去，把被褥小心地摊开，霍沙心说，切，卖货的能说不暖和吗。

我从北京来(小说连载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