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漆黑的房屋里,没有一丝光亮,“丝丝”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屋子里飘荡。“砰!”一声重重的推门声破门而入,来人拿着手电朝着坐在床边的老人眼睛晃荡,“啪”地一下将手里的瓷饭碗扔在床边擦的有些发亮的老木箱子上。
“快吃吧,吃完了放着,我明天中午再来拿。”说完,捏着鼻子,又风一样的逃了出去,将门从外重重地锁上。老人摸索着靠近木箱,捡起掉在箱边的筷子,混着泪水,一口一口地吃着早已凉透的饭。
已经11月了呵。
“你说,屋里的那个到底还要多久?咱们这当老人似的伺候也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话的正是昨晚送饭的女人,穿着厚厚的棉服,靠在院门上,磕着瓜子,跟路过的女人唠着磕。“唉,可不是,这样也不是个头啊。”路过的女人指了指旁边坍塌的只剩半拉墙的土坯房,继续说道:“谁家里摊上这么个人,真是受罪。可偏偏要么两家摊上了,当初老爷子有的时候说一家半个月,给口饭,照看着走。谁成想,那个病瞎子竟然还活了这么久,早知道,即使再给我点钱,我也不答应。”送饭女人听课这话,努了努嘴,轻哼一声。
门外的人说话不算大声,但是却被老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仍旧用自己的手帕擦拭着木箱,盛饭的碗被他擦的干干净净,放在一旁。这个箱子装着老爷子临走前给他买的新衣,他一直没舍得穿。人人都知道他傻,从小落下的病根。可是谁又知道,一个人傻了几十年也该清醒些了。“要过年了。”他叨叨着,双眼望着前方,仍旧一片黑暗。
这天早上,路过的女人来土坯房喂鸡,已经快十点钟了,屋里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女人把门打开,透着光,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穿着老爷子生前买的新衣,手里紧紧握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帕。女人有一瞬间的恐慌,但是很快镇静下来,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吹吹打打的送丧声响彻了整个房子,老人生前无儿无女,自然是省了哭丧的环节。两个女人穿梭在人群中,见人就诉说这几个月地不容易,大家也都嘻嘻呵呵地称赞两人的善良。毕竟,躺在棺材里的不是亲生父母。两个女人笑着推说应该的,毕竟是兄弟一场,一家人嘛,呵呵。
老人走后的第三天,土坯房被两家合伙推倒,那个土瓷碗安安静静地躺在土里,任由鸡鸭在上面叽叽喳喳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