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处醒来

图文 / 夏菲尔德

昨晚我梦到和几个朋友结伴出游，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但车子开了才发现没带背包。帐篷、睡袋、食品和水一样都没带，那怎么露营，怎么看星星呢？我非常沮丧。

梦里的情绪一直延伸到了现实，今早醒来之后我还是很伤心，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

中午我吃了些甜食，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喝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现在才感到精神振奋些。

我做那样的梦，可能跟昨晚的星星有关。快9点的时候我出门送客人，发现天上的云彩特别漂亮，其间还夹着几颗亮晶晶的星星，夜色真是太美。

城市里能看到星星的夜晚本就不多，更何况生活总是忙忙碌碌，哪有时间和心情呢。

我几乎每次看星星，都是在山里。一想起露营在山里的那些夜晚，我就心生惆怅，十分怀念那远离尘嚣的闲适心情，十分怀念我们露宿过的营地。

在众多营地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有四个。

老掌沟营地

1. 老掌沟，牛儿拱我的帐篷

过去十几年，我们有个相对固定的户外队伍，五到十人，经常包车出游。

通常我们周五晚上出发，周六清晨到达，然后把司机和车安置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之后我们上山，夜宿山里。转天周日，从另一条路线下山，如果队员体力没问题，就走回村里；如果有必要，就叫司机来山脚接我们。有时候来得及吃晚饭，就在农家院聚餐；来不及，就在回程的车上随便填填肚子。基本上每次回到家都是周一凌晨两三点，要赶紧冲凉补觉，七点还要上班。

就这样出去玩了很多次，不觉得累，反而越来越向往。每次我都觉得在山上没住够，不想回到空调房里。高级床垫睡够了，很想念防潮垫和睡袋；现代化的环境待腻了，还是和牛儿羊儿住在山脚下，或者夜里在山顶上听着大风呼呼刮过更有意思。

有一年中秋节，我们六七个人跑去山里看月亮。

农历八月十五，山里特别冷。我们和一群在山上吃草彻夜不归的牛住在一起，可能是我们占了牛群的地盘，或者，牛也和狼一样，月圆之夜很暴躁？总之，牛群凄厉地哞哞哞叫了一夜，有点瘆人。

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帐篷上都结了霜，为了等太阳出来晒帐篷，就没拔营，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个特别慢特别慢的早饭。

我们吃饭的时候，牛群的不满更加明显，几只大胆的牛踱到我们营地来拱帐篷，把我吓得拔腿就跑。朋友老马英雄救美，举起树枝石块，把牛赶跑了，由此诞生了”老掌沟老马赶牛”的传奇故事。

茶山营地

2. 茶山，有味道的羊圈

又有一年端午，我们扎营在一个小村子旁。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几户人家，家家养羊。羊圈的味道，额，我们闻了一夜，真是最近不想吃烤串了。

那个营地虽然味道刺鼻，但视野开阔，景色优美。远处青山，身下草地，近旁是开成一片的黄色小花，在清晨的微光里特别好看。

箭扣营地

3. 箭扣，金色的晨光

又一年，国庆节，我们爬了两天箭扣长城。

那晚我的帐篷支在两层高的城楼顶上，别人都睡在城楼里。

夜里特别黑，目力所及很远很低的地方才有点点城市灯火。我独自在帐篷外坐了好久，看着满天繁星，听着呼呼风声，把自己还记得的诗句默念了好几遍。

那晚虽然我睡得最晚，但偏偏只有我睡得香，因为有个新加入的朋友打呼噜超级响，城楼里其他的小伙伴猝不及防，集体失眠。

第二天，早晨的金色阳光洒在我的帐篷上，美极了。

芦子水营地

4. 芦子水营地，最美的世外桃源

若说到最美营地，还要数芦子水。

有一年五一假期快结束时，我们五人包车去京郊芦子水。早春时节，山谷里只有一点点新绿，大部分树木还是光秃秃的。越向山顶爬升，绿色越多。到山腰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小片盛开的桃花，粉嘟嘟的十分好看。我们纷纷卸下背包，拍了好久的照片，生怕错过这一片就再遇不到了。

岂知，等我们到了山顶营地（皇姑洞、梳妆楼附近），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艳得不知怎么欢呼好了。不仅“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还有两棵绽放着雪白花朵的梨树，婀娜多姿地守在我们的营地旁。

除了景色美，这个营地还有一处活泉眼，泉水甘冽，无需过滤，直接烧开煮面煮茶煮咖啡，给了我们神仙一般的享受。

上面芦子水营地的照片中，左上角就是“梳妆楼”，右边还有一座木头做梁的小土屋，称为“皇姑洞”。相传，北宋有一位皇姑为了躲避辽兵逃到这里避难。皇姑洞是她修行的地方，梳妆楼是她打扮的地方。我真佩服皇家能找到这一片世外桃源，好希望自己以后也能终老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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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四年了，我们没再大规模集结。偶尔出去玩，都是三五人开车自驾，虽然另有一番乐趣，但背包不太重，身体不太累，出汗不太多，就觉得少了很多纯粹的、贴近自然的感觉。

今天因为昨夜的一个梦，我又把陈年的照片翻出来，仔细回味了一番。人的年纪越大，肩上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多，也就越发不能随心所欲了。如今若想要像几年前那样背包出行一次，真的很难。

尽管如此，我还是梦想着离开城市，离家出走，终生住在山里，不要锦衣玉食，只要咖啡美酒。

今夜，希望我醒来时满脸映着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