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学院

【原创文集】走过历史的亲历者

2019-11-08  本文已影响0人  橘子味的可乐呀

教育科学学院  18学前本  郑焰

在一间充满时间的厚重气息的木墙瓦房里,烧饭的灶前的灰坑里,猩红的木炭发出时暗时亮的呼吸,时而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位耄耋老人,含着一根老式的烟斗,是带烟袋的样式。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故事由此开始了。

1921年,民国十年,正好是共产党正式成立那年。老人在一个山村出生了。那年当地正值匪患猖獗(地处川黔交界处、国民政府尚未驻派机构人员),匪首罗某连破各山寨,县城被攻陷,北区团防节节失利。老人家里是属于普通的农民家庭,兄弟姐妹众多,平时农忙全家上地里耕种、或山上打柴。农闲时则到地主家打短工。

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那年大雨不断,受灾严重。老人那年14岁,家里劳力尚足,再加上下雨农活也被耽误,所以父母决定送他去念私塾。老人和同村的两个孩子去了两座山以外的私塾,他们住在临近私塾的一个山洞里,一个孩子带了一口大锅,一个孩子带了红薯,还有一个家境好的孩子带了一点碎米。私塾念《三字经》《百家姓》《大学》《中庸》《孟子》《论语》……天刚亮他们就起床,三个孩子每天轮流煮饭,不做饭的孩子就读书,他们就这样读了四个月。那年村里夜里总是被逃兵侵扰,红军到了遵义,国军溃败,小股逃兵窜进了深山。也就是那年,遵义会议召开,这后来被称为生死攸关的一次会议。

1949年,那年老人28岁,当地匪政府头目赴省接受国民党“应变部署”,回县后,县里成立了“反共保民委员会”。按国民党省政府“应变部署”,相邻的四县联防,指挥部就设在了老人所在的道真县。10月末,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三兵团12军某部进入四县联防区,剿匪解放运动开始了。那年新中国成立,解放军开始进一步进入山区,解放西南农村。

1950年12月,多次反复的土匪暴动被彻底扫除,老人所在的道真县完全解放,中共道真县工作委员会成立。老人快30了那年。他早在18岁就结婚分家了,现在他有四五个孩子,大的十来多岁,小的七八岁。解放以后伴随而来的是地主被打倒了。第二年,也就是1951年,老人30岁,土地改革开始了,家里的地一下子变多了。

1958年,老人快四十了,县里通过了“大跃进”的决议,各地开始兴办人民公社。社员们吃大锅饭,家里不准自己开灶,社员由生产队统一调度参加劳动生产的活动。老人念过私塾,成家以后夜晚也自学过新学,在生产队担任了业务员。他正值壮年,老人不在自己家里,孩子半大了也算半个劳动力,家里一年能挣不少工分,生活渐渐好了起来。

1966年,县委接受遵义地委《关于文化大革命的部署》和《中共中央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县里成立了“文化革命工作组”,学校的“红卫兵”开始破“四旧”,各地的“造反”组织开始串联,炮打“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家境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老人,平时便被一些家庭条件不好、劳动也不尽力的社员嫉妒,在“红卫兵”来“造反”的时候,立马被拉下了水。他被带到社里批斗,胸前挂着写了自己名字的木牌,猩红的叉画在名字上。而且家里也被“红卫兵”们“抄家”了,家里被砸得稀碎,能用的东西都被“没收”殆尽。那年老人45岁。

1976,那年毛主席逝世了,万余人在人民广场冒雨收听北京天安门广场追悼大会的实况广播。同年10月末,也是万余人在人民广场集会,收听中央人名广播电台播出的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粉碎“四人帮”庆祝大会实况。那年老人55岁,他仍然是“四类”分子,他的孩子在学堂上学都成问题,总是被人戳脊梁骨。直到1979年,道真县开始摘帽工作,他在第一批摘帽的名单里。

1983年,公社改为了乡、大队改成了村、生产队改成了村民组。农村算是真正开始步入了正规发展,地主没有了,土匪没有了,狂热的“红卫兵”和白色恐怖消失了,生产队和大食堂解散了。他已经62岁了,年轻时干活积压的内伤开始隐隐显露出来了。

1998年,老人77岁。年轻人在那年出生了,98长江特大洪水那年。

老人快八十,不能干重活了,他轮流在子女家生活。年轻人有一个姐姐,所以在计划生育轰轰烈烈的年代,年轻人是超生的弟弟,母亲带他去远离老家的遵义市生下的。母亲带他从遵义市亲戚家回农村,已经是一年后了。

1999年12月,新中国成立50年了。年轻人1岁多一点。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上面放着,澳门回归了。《七子之歌》的旋律,大家都能哼。

2000的纪元很快就开始了。历史的车轮,从老人生活了80年的年代驶入了新的纪元。

村里有村民委员会,镇上有政府,县里有县政府,赶集是三天一次,镇里买卖是自由的。村里人外出打工,很多人到广东去进厂,农村的年轻人就开始变少了。那个时候刚记事,就是不断的修路,到处都在挖。镇政府牵头在各村办村小学,年轻人那时不过三四岁,便跟着同村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去学校坐着了。因为家里父母忙农活,没有精力来管小孩。

2004年,当时年幼年轻人和父亲和姐姐,一同到镇上租房去了。姐姐上了一年级,父亲在工地务工,弟弟在上学前班。母亲到广东进了一家电子厂,是组装电子元件的,她晚上在夜校学习计算机技术,哦对了,她20岁高中毕业后,便开始任教,只是后来村办小学招生太难,便辞职了。就是这年,年轻人的家人算是一起离开了农村的黄土地。

2008年,那年年轻人上了年级。家里又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父亲在工地上挣出了一辆摩托车,母亲带着四年的工资回家,在县城购入了一台榨油机,在镇上开办了一家榨油作坊,全镇的农民的油菜都是在年轻人家的作坊里加工,榨成菜油。可观的收益,父亲不再去工地打工,榨油作坊经营了不久,家里又开了一家小卖部,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天天变好。那年奥运会在首都北京举办。在老人那个年代,国家内忧外患,年轻人这个年代,国家富强国泰民安。

2010年,镇上的榨油工坊和小卖部都多了起来。父亲操持榨油作坊和小卖部,母亲则努力取得了联通公司在镇上的代理权,经营起了镇上第一家手机店。随后受到同行的恶意竞争,经营了第二家移动手机店。在镇上的经济状况和名声都上升了不少。

2012年,年轻人去县城上中学,姐姐同年上了县高中。奶奶在县城供两个孩子上学,父母在镇上继续经营商店。孩子们成绩都还不错,在班上都是前几名,家人都感到欣慰满意。

2016年,姐姐考上了东北林业大学。2018年,年轻人考入了辽宁大学。

年轻人就是我,耄耋老人是我的太爷爷,他现在98岁了。2018年春节期间,他拉着我坐在火坑边给我讲述他的一生,他从民国走到新中国,再看到了如今富强的祖国。他的孩子病逝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快是百岁老人,眼睛很混浊,但是谈到年轻时努力的岁月,眼底流露的热烈还是能看到。

他出生那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他见证了国家独立民族富强的全过程,我生活在新时代。听到往昔的故事,是比历史书上看来的更要真切得多。一个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在历史上只是短短的一笔。现在是2019年,新中国已经70岁了,她在历史上很年轻,她焕发着蓬勃向上的生机与活力。她赋予了这片黄土地上的人民新生,她带着这片黄土地的人民开辟了新的世界。从农村走出来的人,更能体会到这几十年来新中国的发展到底怎样的迅速。在异乡见到了祖国的强盛,一种浓浓的乡愁,催着年轻人要学习,要带着知识和技能去改变当初生他养他的故乡。组成国家的小单元的农村进步了,全面小康社会建成了,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才能有更好的保障。在党和国家的帮助培养下,这个年轻人这一生接下来的几十年,又回报祖国和社会的责任与义务。

新中国的成立至今不过短短70年,这在人类发展历史中不过是纤毫数秒,可是这个时期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从封建社会急剧朝社会主义社会转变,生产方式、生产工具、社会生产力、社会主义劳动者,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老人的衣食住行,是每个从建国以前的普通人都经历过的,他们有的看到了祖国的强大,有的停留在了祖国崛起的某个时间点。他们却还将继续见证祖国如何走向历史的舞台,作为他们基因继承者的青年人一代,现在正在积蓄力量,星星之火,就在祖国崛起的平原上,即将燃起燎原大火。

老人快要走完了这一生,年轻人刚刚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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