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影评123骄傲的女子

「影评01」慧极必伤——萧红

2015-04-06  本文已影响7477人  宋偲瑄

时间裂开夹缝,就像北方的冬天突然打开暖气房的门。对生命本质孤独的洞悉无法弥补从时间夹缝里灌进风雪时的寒意。端木走了,萧红说,我这一生自是孤独无依的。宿命般的了然,悲怆淡定的哀。她说,没事。

这部戏里唯一的雨天发生在鲁迅的门前。油纸伞下披着雨衣的二萧消失在屏幕边缘的拐角,最后消失的是雨衣灰色的棱。

那个女子在鲁迅的病床前彳亍着微微翩转了裙摆,

“周先生,我这裙子好看吗?”

鲁迅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放了烟斗,清清洌洌地答,“不好看。”

女子的脚步先停,手里的裙摆顺着惯性轻微地褶皱,就像女子远山黛眉额峰处的愕然。

鲁迅的胡子遮住了表情,“衣服,颜色都好看,但放在一起就不好看了。红色的上衣应该配红色的裙子或者黑色的裙子,你配咖啡色的裙子不对的。”一本正经的调子和批判文人双重性的深沉无异。

意识的沟渠犁开时间的茧蛹,飞扬跋扈的片段迷乱了支离破碎的一生。探求和思索是梦幻者怠惰的捷径,不依靠创造与活力的朦胧预感把存在模糊。转首,饥肠辘辘。

萧军准备出门的时候干净利落。递上报社给的一摞软塌塌的黄色纸,痛快走人,赶紧回去交差。屋子里怀孕的女人颓唐得莫名其妙。门外天色刚好。

女子咬着嘴唇,手里垂落他刚刚发表在报上的文章。署名是三郎,刚刚知道,就是眼前的他,本名萧军。

女子是萧红呵。她咬着嘴唇,她身后的背景隐没在旅馆没有窗户的隐晦中,命运的灰暗混杂着饥饿、寒冷、就要沉沦的尊严。旅馆老板说把她卖去妓院抵债。

女子是萧红啊。她的淡定来自凉彻骨髓的绝望。死没什么大不了,但她不寻死。这世上总还有些死不瞑目的理由。她不怕。

她只是站在那灰暗里,一脸污垢,咬着嘴唇。萧军的前腿已经迈出了黑蓝色的门帘。

“我们谈一下吧。”

女子是萧红呵,风飘柳絮一样的声音顿住了时间。萧军的腿在半空卡住了半秒,大摇大摆地转身一屁股坐下。

“哦,谈吧~”

女子是萧红呢,此时自是垂首不语。

萧军,那女子要谈却不说话,你不是想走也该走么,你怎么开始在沉默中打量那摞写写画画的草纸。其实你也只是用气定神闲的果断来装饰骄傲罢,其实你原也只是找不到主动留下的理由罢。

那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哦不,看脸是永恒的存在。

才子佳人,顺理成章。

萧军说,我爱的是你的才华。其实错。萧军需要一个有才却输己半步棋的女子来彰显自己的惊才艳艳和爱情才子佳人的传奇。萧军是小说家,极致的文坛眷侣,这样主题的小说在那样的年代大概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写就。

萧军爱的,从来是萧红能和自己共写文坛佳话的才华。不要责怪他。把怀着孕的女子从泥淖的旅馆拯救出来,让她开始崭露生死场的天赋,浪子萧军从不是坏

人。当那只自己从旅馆里抱出来的猫咪开始走向比自己更高的神坛,萧军的怒伴随着萧红的无奈,然而忠贞与守候却注定不是依附男权的时代才女对爱情的姿态。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纳兰容若

精神上的创造者自带对现实轻薄的评估,萧红洞察了端木的懦弱却没能看透自己内心的软弱。她像一支风筝被风雨飘摇的年代吹到了蒲草之上,无法抗拒的依赖本能却让她有枝便依。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本是形容英年早逝卒于三十一岁的纳兰容若。

萧红于民国卒于三十一岁。

我在此地甚好,在失乐园般的地方寥寂之于我心正是高贵的良药。值此初春之际更十分地温慰我时感不安的寸心。——歌德(郭沫若译)

收却纶竿落照红,秋风宁为剪芙蓉。——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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