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
文 | 七月艾薇
窗外的小雨，下了整整一天。
她坐在窗台，环抱自己，听着雨声在黑夜中滴答滴答，她害怕睡着，又害怕不能睡着。
一周前，他进入她的梦。初次相遇，他在酒会的角落里找到她，那晚的露天平台放着 yann 的曲，她第一次遇见笑起来连眉毛都温柔的男人。
梦见他温情的眼睛，凑近她，近到仿佛他的鼻息呼在脸额。半梦半醒的她，揉揉双眼，他又仿佛并不在身边。
后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第二晚，她梦见月色朦胧，他们从大渡河路走上古北路桥，一路桂花香，路灯昏黄，他回头，看她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走，满脸宠溺的笑，伸手点点她的鼻子说，you are my shadow，little shadow。
shadow，shadow。她仰着头哈哈笑。
傻傻的笑醒。
醒来却看到轻纱罗帐，暖黄的小夜灯亮着。
并不是站在古北路桥上的他们。
意识到是一场梦，可那明明是熟悉的过往。仿佛在梦中穿越，回到了过去。
后来一连几夜都这样。甚至白天在工作时，偶尔一放松，也仿佛看到他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埋首画着图。他们喜欢相互看对方认真工作的模样。
甚至看着桌上杯子暖暖的白开水，都会觉得是他为她准备的。就像以前他们一起工作时那样。
下班后，她早早躲进被窝里，她知道他会来，带她回到过去。
她笑着闭上眼，等待入梦。
他轻声唤她，宝贝宝贝，you are my treasure。他用蹩脚的中文喊她宝贝。
他果然来了。她笑着期待他，他拉她坐到大厅的沙发上，从身后变魔法似的拿出一个礼盒，示意她打开。
她轻轻的打开盒子，是一个传统的银镯子，上面刻着福字和吉祥的图案，很中国。
他拿出手镯，指着上面的福字，说，福，means happy。然后他为她戴上。
她对他说过，传统的中国女人，手上都有一个镯子。小时候外婆有一只银镯子，洗碗的时候，碰击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喜欢听。
夜半醒来，手腕上空空的，那个银镯子，离开上海后，再也没有戴过了。
忽然开始失眠。整个下半夜都无法再次入睡。
连白天工作时，她也再感觉不到他在身边。
好像，快乐一瞬间消失了。
她变得落寞。
晚上无法入睡，她见不到他了。
开始害怕。
她倒出一颗安眠药，她想到梦里去，那里有快乐。
可这一夜无梦。
接下来好几天，她失眠了，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憔悴。
彻夜的无法入睡。开始依赖安眠药，但是再也没有梦到他。
她努力回想他的模样，和与他有关的一切。
她去湖边跑半程马拉松，故意把自己累倒。她酣睡在沙发，断断续续的入梦，梦见他在楼下等，梦见早晨的闹钟音乐，是她爱的曲。还梦见他翻起衣领对她笑。
她送给他的衬衫，衣领背面都偷偷绣了他的名字，她以为他不知道。
她断断续续的梦着，断断续续的醒来，几番折腾。
终于坐起来，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他的脸。
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居然没有哭泣，好像记不起也没关系了，只是怀念梦里幸福的感觉。
原来，她只是怀念幸福的感觉。
本文写于2017年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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