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牙记（1）

昨天一个相识很多年的朋友给我发来视频，他今年60岁了，退休中，视频中他呲着牙用手指敲击临门上下牙，整齐有质感，清脆的敲击声令我的牙不由得酸爽，他说：“我种了牙，看，多漂亮，我都能吃红烧肉了，我今天买了20袋脆枣，你看，然后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就听后槽牙那里崔嘎嘣的声音传来，我的牙又不由得酸胀了一阵。”他又说：“我的牙不好，困扰了我小半辈子，你看我吃东西慢吧，你看我出去吃饭永远点家常豆腐，麻婆豆腐吧，我那是吃不快，吃不动其他的。”我听了就笑：“哈哈哈，哥啊，我一直夸赞你吃东西斯文呐，我还以你为榜样吃东西很养生，豆腐最好了。”他乐：“我咬不动其他的呀！”我俩隔着手机屏幕聊天，他的笑声阵阵传来，他的欢快感染了我。我说我家老程牙不好，刚配了假牙，还挺不好使的，他立刻说：“你把电话给大哥，我跟他说。”纵使老程一个劲地摆手，我还是把手机塞给他。

我朋友和老程很快就聊的不亦乐乎，一个敲着牙夸，一个拿着牙诉苦，我笑弯了腰。我认识这朋友很多年了，用他的话说“我笑比哭都难看，我不爱笑”可是今天他一直笑，老程是个乐呵人，自从有了假牙，每顿饭都拿下来，用他的话说：“它自己掉下来的。”

今天我让姑娘陪同，一起带着老程去了朋友说的牙科医院，拍片子之后医生表示他的牙骨很好，种植牙没问题，可以当天就种，下午装上临时牙冠，晚上就能正常吃饭了，我和姑娘很高兴，想着老程再也不为牙所困，太幸福了。可是老程坐在靠墙位置脸色已经发白，他咧着嘴象哭又挤笑：“我心脏砰砰跳，我害怕。”最后我们商议周六再来，利用这几天做做心理建设，我握着他冰凉的手安慰他，并跟大夫解释，前几年医生用各种工具给他治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缓缓再来吧。

唉，真是心疼，我不知啥时有了狠心肠，往牙床上扎钉子拧螺丝，要是我早就哭出来了，可是又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人生走到这个阶段，上牙一颗都没有了，似乎已没有了退身步，唯有心一横眼一闭：“来吧！”

刚查了疼痛等级表，你说我要不要给他讲个励志故事？“那一年，一个平日手上割破一个小口子都会眼泪汪汪举着手指头一天什么都干不了的小女人为他忍耐11个小时的疼痛生下一个婴儿。如今你可不可以为了自己后半生吃好喝好忍耐一下种个牙呢？”

（未完待续）